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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少奇打断道:
“不用问了,她肯定都行,七娘从小就乖,很听父辈兄长的话,婚事全凭王叔与父王安排。”
听到卫少奇这副态度语气,王冷然像是接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般,表情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那……那下官立马找个显赫之士做媒人……”
卫少奇脸色恢复平静,摇头打断:
“王冷然,你还是没太搞清楚自己身份,区区一个刺史之子,配得上我王叔的爱女,卫氏的贵女吗?”
王冷然顿时哑口无言,像被噎住了一样,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
卫少奇语气平淡:
“本公子和你实话实说罢了,免得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嘛,家世门槛其实也说不准。”
他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
“我父王比较看重血脉门楣,不过我王叔梁王殿下,则是更看重英杰人物,和五姓七望中的陈郡谢氏有些像,歪瓜裂枣、平庸之辈就别想了。
“但是王冷然,你家那小子,算个什么玩意儿?二十岁还窝在家里,比那小白脸欧阳良翰都不如,至少同样弱冠,他还是个差不多的五品长史,名气也不小,算是朝野公认的水利大家,啧啧。”
王冷然埋头,语气有些窘迫,忙不迭道歉:
“三公子说的是,是下官想多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下官……”
卫少奇突然打断,问道:
“父王让你转寄给秦老将军的信件,你送过去没?”
“送去了!”王冷然用力点头。
“那边还没回信?”
“暂时没有。”
“好。若是有,第一时间呈给本公子。”
“是。”
旋即,谈话结束,卫少奇闭目,坐在马车内,似是思索。
王冷然目不转睛端坐,力求不发出一丝声响。
颠簸车内,只剩下滚滚车轮声。
直至某人的嗓音再度响起:
“听说,当初秦老将军刚刚赴任,在浔阳城整兵的时候,谁也没见,却见了那个欧阳良翰,还对他青睐有加?
“听说,后来秦老将军出征,甚至还留下了嫡孙女秦小娘子,这秦小娘子还取了一笔银子,代表秦家投给了浔阳石窟……是不是有这回事?”
王冷然一怔,转头看去,只见卫少奇已经睁开了眼睛,眯眸询问,声音如猫般轻盈。
“是……是有这么回事。”他答。
“哦。”卫少奇反应淡淡。
可王冷然立马反应过来,分析道:
“三公,不过这欧阳良翰已经是谢氏内定的女婿了,见秦老将军好像是谢氏牵线,家宴由头,应该不是咱们想象的那样。”
卫少奇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少顷,马车路过了刺史府,暂时停下,放下王冷然。
不过走之前,王冷然拍了下额头:
“对了,公子,差点忘了,这个给您,请收好。”
“这是?”
卫少奇垂目看去,看了看王冷然掏出来的小包袱。
王冷然语气低沉道:
“这是六公子的一些遗物,遗留的一些衣裳,是以前李栗整理好的,不过后来李栗也出事了,一去不回……正好,三公子可以带回去,给王爷。”
卫少奇沉默了,眼底渐渐黯然下来,深呼吸一口气。
“好。知道了。”
装作不太在意的偏头看向窗外,眼睛长时间看酸了也没有眨。
王冷然不禁道:“三公子请节哀。”
卫少奇收起包袱,后仰在靠背上,头不回的摆了摆手。
王冷然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识趣的离开,留下身后马车内的那一道略显落寞的身影。
不多时,马车继续行驶,逐渐远离了刺史府。
车厢内,卫少奇一人独坐,出神的看了会儿前方。
安静片刻,他伸出手,抓起包袱,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眼睛注视着它。
“六弟。”
卫少奇脸庞上的落寞哀伤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眼旁观,还有嘴角的一丝残忍笑容:
“伱说你怎么不早点死啊?啊?早点死就没这么多事了,都怪你。
“呵,父王对你真好啊,真是什么好东西都塞给你这私生子。
“拜丘先生为师是如此,鼎剑认主也是,和秦家的联姻还是,有什么好事,父王每回都第一个想起你,给你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妃生的嫡子呢。
“可你配吗?你配吗?汝母婢也!汝母婢也!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杂种,也配拥有神话鼎剑?也配娶左武卫大将军的孙女?
“死的好啊,死的真好!
“你知道咱们几个哥哥,多想你死吗?
“大哥比较爱装,表面老实巴交的,听父王母妃的话,但是他其实是最想你死的,对了,还有我。至于二哥,天天拉着咱们,说要兄弟手足团结友爱,可下面的手也是最黑的。
“什么,你问三哥我?哈哈哈哈,三哥我可关心你了!
“你可知,当时李栗密信告诉我,你私下去会见朱凌虚,还相谈甚欢交换了贴身信物,三哥我知道后有多难受吗?
“真难受的,难受到想你马上死,真的好想杀你啊六弟。不过当时隔得太远,你这死鬼还迟迟不归,只好忍着,忍着,忍到你动身北上,入关之后,和李栗一起挑个好地方,送你上路啊。
“不过现在看哈哈哈哈,假的,竟然是假的,你竟然早死了,不知道是死在哪位好汉手里,那个朱凌虚也是,要是你是真的,他是不是真要押注,力挺你了?
“有些队是他一个低贱的三姓家奴有资格站的吗,真是脑子拎不清啊,不知天高地厚……好死,真是好死!
“都死的好啊,要不是这蝶恋花主人作死的截胡了鼎剑,本公子真想好好感谢感谢他,哪里舍得报案啊,护着他都来不及哈哈哈。”
卫少奇开怀大笑,乐不可支,眼角都笑出了泪来,低头用卫少玄的衣物擦了擦眼角晶莹。
就在这时,座下马车缓缓停住,停靠在了府门前。
“三哥,你回来了?六哥的事怎么样了,有他音讯了吗……”
马车外面,传来府某位卫氏明珠语气关心担忧的嗓音。
车内,锦袍青年低头揉了一把脸,抱起卫少玄的遗物,走下马车,脸色悲戚的迎了上去。
卫安惠看见他红眼哽咽:
“七娘,你六哥他…他死的好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