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描补道:
“即便不说王允成,那金升桓将军死的又是何其无辜!
他的士卒不过是偷了士绅家的一只猪,就被穿箭游营。
金将军素来爱兵如子,只不过稍稍教训了一下那户士绅,就被刽子手硬生生割了三千多刀。
可怜他一世英名,临了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说完,胡幕僚还掬了把同情泪,继续道:
“自从王驸马主政湖广以来,就想方设法的对立百姓和士绅,将他们过去亲如一家的局面,硬生生变成了修罗场。
马总督之前就得到过朝中大臣的嘱托:
一旦有机会,一定不可轻饶了此獠!”
“……”
黄得功虽然脾气不好,但并不代表他傻。
此时,他敷衍的对着胡幕僚道:
“先生说的情况,我倒是不太了解。
看来,这件事里似有古怪,我会调查清楚再去找王驸马问罪!”
说完,他就吩咐副将道:
“我们派到楚藩营地的兄弟回来后,让他第一时间来见我!”
“是!”
副将见他没有第一时间上门喊打喊杀,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一旁的胡幕僚,却是脸色一变。
他能来给这个兵头当幕僚,自然不是因为爱!
一方面,黄得功比较敬重读书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是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自然而然的也愿意屈就。
另一方面,他身为马士英的幕僚班底,自然要将他的意志传达给下面的军头。
换句话说,他还是马士英的嘴替、传声筒。
最近,马总督感到乱世即将到来。
为了保证手中的权利,他对手下的兵头开始玩起了平衡术,力求让他们不敢违逆自己。
前番,他通过提供楚藩军饷过境的消息,给了高杰和黄得功充足的好处,算是卖了一波人情。
同时,也加深了他们内部的矛盾,让自己的制衡术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做的结果,导致了黄得功和高杰都更加的依赖他。
但王国梓的出现,很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
所以,楚藩就成了门外不受欢迎的野蛮人!
加之,这位驸马爷在湖广的倒行逆施,天然就跟士绅和地主阶级处于对立面。
他利用流寇入侵武昌之机,几乎将所有的土地都变成了自己的私田。
等打跑了流寇后,他又开始募民种田。
虽然有些老乡贤拿着地契,想收回自己的土地。
但如果对方手中的是白契,他一概不认。
那些拿着红契的地主,虽然能要回自己的土地,但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王国梓有了大片的土地后,就组织了分田。
这种分田,不涉及所有权;而是将地租给流民耕种,并提供牲畜和种子。
最令人发指的是地租,竟然丧心病狂的只收三成。
要知道,之前老乡贤们的地租,最低都是五成五;那些收七八成的,也是海了去了。
他这样的恣意妄为,让那些重新拿回土地的士绅们还怎么愉快的去找佃农吸血!
这还不算!
这位驸马爷还不停的设厂招工,让治下的人力分流,进一步压缩了佃农的市场。
久而久之,在湖广和河南一带,过去生活腐朽堕落的老乡贤们,竟然陷入了有地没人种的困境!
马士英不敢想下去:
如果让这样的妖人来了安徽,那他及背后的士绅,岂不是也要被这位驸马爷连锅端?!
所以,他的心思很简单:
务必要给这位驸马爷找点事做,并竭力将他赶出安徽!
幕僚带着这样的意志,自然是想引黄得功跟王国梓起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