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直到现在都并未完全掌握你的目的”
季晓岛走到墨的面前,似乎想要帮后者整理一下衣领,但她终究还是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柳眉微蹙着别开了头:“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达成它。”
墨拿起桌旁的一双黑手套,平静地看着面前那似乎并不愿意与自己对视的少女:“所以呢?”
“所以”
季晓岛并未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话来,她先是一愣,然后才目光灼灼地盯着墨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让亚瑟·伯何去死?我看得出来,你很欣赏他。”
“我确实很欣赏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亚瑟都要比你有用的多。”
墨微微颔首,嘴角翘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淡淡地说道:“但这与我选择让他去死并无冲突。”
季晓岛轻轻咬了咬嘴唇:“你已经承认自己有其它办法了?”
“但只有他的死,才能尽快将局面推动到我所期望的地步。”
墨一边为自己戴着手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亚瑟·伯何与你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现阶段而言,他的死符合我的利益。”
季晓岛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并不在乎利益”
“谁知道呢。”
墨轻轻拽了一下右手的手套,神情淡漠地从少女身侧走过:“走吧,提问时间结束了。”
季晓岛无声地叹了口气,跟在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后离开了书房,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悲哀。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绝无可能因为自己的质问而改变主意,但她还是尽力去争取了,而结果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季晓岛希望亚瑟·伯何活下来的原因并不复杂,尽管对那位皇储殿下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好感,但正如她刚才所说的,她能感觉到墨很欣赏亚瑟,尽管这份欣赏与后者所表现出来的‘友情’相差甚远,但这依然远超于加洛斯、加拉哈特、李佛等人数个层面。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亚瑟·伯何有朝一日能变成那家伙的朋友。
但这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罢了。
很少把心情表现在脸上的季晓岛深深地叹了口气,提着长裙快走了两步与墨并肩而行,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游戏时间a11:58
沙文帝国,王都特洛恩近郊
华贵的车队旁,即将远赴格里芬王朝的亚瑟·伯何正在和塞德里克闲聊,下一秒,他若有所感地转头向不远处的特洛恩北门看去,顿时笑了起来:“哈哈,那家伙来了。”
数十米外,印有黑色纹章盾的马车正快速向这边驶来,那是亚瑟上个月送给罪爵的礼物,一辆虽然外表看上去颇为朴素,但造价高达四位数金币的沙文帝国贵族制式马车,光是那两匹负责拉车的、专程从卡塞洛草原购入的黑龙驹就值至少两千金币,可见这位商人王之子有多么的豪爽。
“那我就先告辞了,殿下。”
塞德里克对亚瑟咧嘴一笑,耸肩道:“要不是怕您一个人在这里等会显得尴尬,我刚才就跟父亲大人他们一起离开了。”
亚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笑道:“等我回来一起喝酒。”
“喝酒不叫我?”
柔和的轻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却见墨与季晓岛两人已经走出了那辆停在十几米外的马车,正笑吟吟地向这边走来。
塞德里克立刻夸张地俯身行礼:“见过罪爵大人、罪爵夫人。”
“免礼。”
季晓岛先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俏皮地躲到墨身后笑了起来。
“你就别挤兑我了”
墨面色不善地锤了塞德里克一拳,无奈道:“未来的迪戈里侯爵。”
塞德里克摊了摊手,眨眼道:“不碍事不碍事,或许等我继承爵位的时候你已经是大公了呢?”
“那我保证也给赛德你一个大公当当。”
亚瑟乐呵呵地也锤了塞德里克一拳,半真半假地保证道:“当然,得在父皇把挑子扔给我之后。”
后者立刻举手投降,苦笑道:“我现在挂个虚职伯爵还天天挨父亲骂呢,可比不了你们两位,告辞告辞!”
说罢就转身往特洛恩方向跑去了,甚至还在过程中给自己加持了俩提高移动速度的辅助魔法。
“嗯,那我也识相些,走远点给你们留个二人世界吧。”
季晓岛瞥了一眼塞德里克的背影,随即向墨与亚瑟挑了挑眉,往后走了半步。
墨/亚瑟:“”
过了好一会儿,墨才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问道:“陛下他们已经回去了?”
“嗯,还有迪戈里侯爵、米兰达侯爵、穆迪伯爵和佛赛大公,我让他们先走了。”
亚瑟点了点头,咂着嘴感叹道:“一群人围着我挨个送行,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墨莞尔一笑:“说明殿下很受大家爱戴。”
“我叫你晚点过来,不是为了听马屁的。”
亚瑟白了墨一眼,并没有在意毫无忌讳的季晓岛,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该说的,其实那天决定由我出使格里芬那天就已经说过了,但是呼,我是说如果,我这次离开没能回来的话我希望帝国不要因此而失去控制。”
墨皱了皱眉:“殿下”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我的朋友。”
亚瑟抬手打断了墨,沉声道:“尽管几率很小,但格里芬毕竟不是沙文,我在当下火药味还没散去的时候贸然过去那边,要说一点危险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墨沉默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一直有一种微妙的、毫无道理的预感。”
亚瑟摩挲着挂在腰侧的长剑,转头望向北方:“前面,似乎很不妙的事正在等着我,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神经过敏还是危机的预兆,但是,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做一些交代。”
墨有些讶异地看着一脸郑重的亚瑟:“对我?”
“也不尽然,只是我不能在离开前直接告诉父皇。”
亚瑟笑了笑,摇头道:“尽管我们的陛下是这个国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但他终究也是一个普通人,至少我面前,他大多数时间都跟一个普通的父亲没什么两样,正因为如此,在涉及到一些有关于我的事情上,他很可能会无法做出最理智的判断,所以”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将其递向墨。
“如果我平安回来,就销毁掉这封信。”
亚瑟对面前的罪爵眨了眨眼,然后沉声道:“但如果我没能回来,你就找个时间把它交给我们的陛下。”
墨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在亚瑟坚定的眼神下接过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