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加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魔晶板还给梅林,示意自己已经看完了。
“哦豁,看得还挺快的,感觉怎么样?”
梅林随手把魔晶板丢到桌角, 转头看向面色如常的加雯:“有没有发现点什么?”
“没什么感觉。”
加雯皱了皱眉,并在短暂地沉默后迟疑道:“发现的话也就是浸罪结晶和浸罪弹是同一种东西,植入或强行介入对方的大脑后会出现各种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听到下文的梅林纳闷地向加雯问道:“然后呢?”
“没有了。”
加雯耸了耸肩,摊手道:“我就这么点儿发现,这些例子的表现都不一样,基本没什么统一性和参考性。”
“没有统一性和参考性!?”
梅林几乎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加雯:“怎么可能没有统一性和参考性?你真的有认真把这些实验日志看完吗?”
加雯微微颔首, 有些无奈地说道:“当然, 虽然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的,但我已经看的相当仔细了,包括那些追加备注在内,全都没有错过。”
“等会儿,什么叫‘包括那些附加备注在内’?这才哪儿到哪儿?”
梅林猛地拿过桌角的魔晶板,飞快地在上面划动了数下,调出了一份非但字体极小、篇幅极长,而且还混杂着各种古怪公式与术语的资料,将其怼在距离加雯鼻尖大概两厘米左右的位置,大声问道:“这些附录呢!这些最有价值的,浓缩了所有实验日志精华部分的目录呢?!”
“呃”
加雯的眼眶一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干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梅林大师,这里面的日志每份也才五百字左右的文本而已,但您口中那些被‘浓缩’过的‘精华’, 也就是那些附录, 每一篇都是至少七千字打底啊。”
梅林皱了皱眉, 满脸不解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呃所以我就没怎么看”
加雯罕见地语塞了两秒钟,随即又是罕见地挠了挠脸颊,露出了就算是在她求学时期也从未展露过的‘差学生表情’,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也看不太懂啊,那些东西。”
啪!
“你竟然连那种东西都看不懂。”
梅林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加雯:“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
完全没料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这方面的加雯扯了扯嘴角,无奈道:“那什么,其实我早就参加工作了。”
“参加工作又怎么了?参加工作就不需要进步吗?!”
梅林怒气冲冲地拍了拍桌子,震声道:“你可是个年轻啊,年轻人怎么能这样不思进取,你又不是人家那些刚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富二代,你”
“那什么”
这会儿已经看清楚真相,知道梅林把自己跟他实验室里那帮学生搞混了的加雯苦笑着打断了后者,面色严肃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个刚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富二代。”
因为实验室并没有什么知名度、门槛也不算高的原因,几乎没有教过高材生富二代的梅林愣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大声道:“就算你是富二代,你也应该有点野心,时刻进步,以后进个百强企业啥的,别随便找个工作混日子!”
“我确实是在百强企业里任职来着”
“那你也应该努力受重视!”
“我挺受重视”
“多受重视?!”
“上星期收到的消息,董事会给我加了个席位。”
“靠!你他妈是老板的干闺女吗?”
“是亲闺女。”
“”
梅林终于没话说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势汹汹地站在椅子上:“我的实验室里不养闲人!”
“梅林大师,这里并不是您的实验室,而是位于无罪之界西南大陆某个帝国首府中的黑工坊,我也不是您的学生,而是您那位投资方手下的员工。”
加雯无奈地看着这段时间以来始终都处于面色憔悴、眼袋厚重、视线飘忽等一系列负面状态下的梅林,认真地说道:“您最近太辛苦了,要我说,不如下线好好睡个觉”
没错,加雯很清楚,梅林并不是在逗她玩,也不是突然变成智障了,实在是这位老者最近着实有点太辛苦了,所以才会出现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尽管在地位方面与梅林不相伯仲,工作起来也非常用心努力,但加雯却不得不承认,单论工作强度的话,年龄得有自己三倍的老者至少有着十倍于自己的工作量。
比如对欧西里斯与亚瑟的身体进行高频率维护,时刻监控并记录他们的状态,不断为他们进行优化与调试。
比如为朵拉调配能够让她高速适应老板力量的药剂,以及与之对应的量产型计划。
比如为自己和寂祷规划装备路线,比如持续解析之前回收到的天柱山代行者残骸,比如试研发轻量型战争工具与载具,比如开发毒药、调配试剂,比如解析无罪大陆土著生物的构成,学习当地的神秘学与物理学体系。
浸罪结晶的研究,其实只是梅林的一时兴起,甚至算不上是一个课题。
换做一般的研究者,恐怕随便拿出里面的哪个课题就足令其以‘年’为单位闭关了,但梅林却做到了以一己之力兼顾所有的壮举,尽管欧西里斯和加洛斯偶尔能帮着打打下手,但他们其实早在一段时间前就已经几乎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位在游戏外有着‘院士’称号的老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而且还有一股子宛若殉道者般追求真理的热情,更令人战栗的是,在上述基础上,至少在无罪之界中的‘梅林’,是不存在任何底线的。
他是罪爵阵营最重要的底蕴之一,是墨唯一愿意耐着性子站在门前等上半天,每次见面都以礼相待的‘特殊员工’,更是一个为达真理不择手段的恶魔。
在他的价值观中,没有善恶黑白,没有伦理人性,只有一个个最纯粹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