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教授抱着手机,对着照片绞尽脑汁的挠着头,不由得感到一阵悲从心来。
连光头体能师这样的猛男兄,听到酒井一成教授被生活压榨发出的叹息,没来由想起准备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友,想起东京圈附近23区高额的房贷,似是被利剑刺入内心,那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也是跟着一阵的颤动。
“酒井先生,好好休息一会,晚上咱们做点力量就行,就不再加练无氧了。”
“嗯。”
或许人和人的悲喜注定并不相同,阶级也宛如鸿沟。
可此时此刻。
年收入530万円的猛男和一纸打包合同报价5000万美元的胖子四目相望,两两无言,竟然共情了起来。
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只有健身房的音乐无论人们的气氛心情如何,依旧噪动火热,颇有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沧桑。
——
健身房的音乐火热依旧。
一年收入2500万円的雨田力也哼着小调,将手里的宝马4跑车钥匙丢给前台寄存,脚步轻快的走入了训练室内。
身为多摩美术大学艺术史论系的终身教授,日本着名的美术展职业策展人。
雨田力也脸盘方,眼睛长,鼻头大,头发花白,相貌有几分像是着名作家村上春树,整个人的生活习惯也酷似村上里时常会出现的那种酷爱运动,纵使发着高烧,也每天6:30起床定时跳健身操的运动狂人。
坚持健身的习惯带来好的身体,虽然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整个人依然精神头十足的样子。
他是那种可以被印在参议院推出的《改正高年龄者雇佣安定法》的宣传海报上,证明日本已经做好准备开始向“70岁退休”时代摸索的典型外貌。
雨田力也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有些城市永远保持着年轻的活力,即使老龄化严重也照样灯红酒绿,躁动依旧,比如脚下的东京。
很有意思的是,作为燃油车主要工业国之一的日本曾经准备调查统计过。
在日式较为压抑的社会环境中。
东京街头会轰轰轰的开着大马力性能车从涩谷、千代霓虹街头驶过的,最多的是两种人。
一种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肆意用父母的金钱挥霍着青春的美好。
另外一种就是些穿着皮夹克,带着墨镜,叼着香烟和雪茄的老爷爷们。
他们的子女大多已经大学毕业或者干脆没有子女,没有生活压力,选择用多年的积蓄来追忆在辛苦工作中度过的青春。
在此地生活多年的雨田里也染上了大都会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有意为之。
做为很顶尖的美术策展人。
雨田先生希望自己在这个日本年轻人网络氛围逐渐“厌老”的年代里,在社会媒体中的形象更加酷一些,更加潮一些,也更加艺术一些。
他是铃鹿赛道车友会的会员,今年还特意从伦敦沃金订购了一台价值不菲进口的迈凯伦,即便它会花掉自己一整年的收入。
想想酷炫的鸥翼门,以及自己推开车门出现在记者聚光灯下的瞩目样子,雨田教授认为多少还是值得的。
当然。
艺术并非夜店。
他能成为多摩大学的终身教授,肯定不是靠着腰带上所别着的水晶车钥匙,而是曾经策划过超过五次包括横滨三年展在内的大型美术展、艺术节的光辉履历。
他在日本的地位就好似唐克斯馆长在英国的地位。
严格来讲稍稍有所不如。
毕竟他只是多摩的终身教授,不是艺术史论的系主任,更非多摩的校长。
可在等级感更强的东瀛,雨田力也所受到的恭敬程度,比起唐克斯馆长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看健身房前台小哥鞠躬的样子,就能窥见一二。
雨田力也也微微躬身回礼,然后就接过前台递给他的健身包,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
“酒井教授,今天你又来健身了啊,晚上好,一起去跑会儿步嘛?”
雨田往耳廓上挂骨传导耳机的那会儿,就注意到了休息区正抱着一个小沙槌练划船的酒井大叔。
酒井一成这样的体格,在健身房的显眼程度,和只穿着三点式泳衣的比基尼女郎都不遑多让。
想不受到关注是不可能的。
他像前两天一样,立刻动身走了过去,主动朝酒井大叔打了一声招呼。
大策展人的牛逼程度可以分为三个阶级。
最牛逼的是定义了美术历史级别的大咖,比如威尼斯双年展的曾经的组委会主席阿基尔·奥利瓦,开创了卡耐基美术展阿尔诺德·博德,或者和策划了安迪·沃荷首个回顾展的蓬杜艺术中心馆长蓬杜·于尔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