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双手握拍法如今是最流行的握拍法。
舍弃一定程度的灵活和击球的角度,一定程度上直接放弃了削球,换来了女性选手足以比肩男性选手,甚至更高一畴的击球力量与爆发力。
全身的肌肉群一起发力,和打棒球的技术特点相似。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铺垫。
就是一个快字,就是一个稳字。
网球仿佛出膛的炮弹,以比之前两人任何一次击球都还要高速的多破空之势,向着球场的另外一端重重的砸了过去。
酒井胜子的风采一样的清爽优美,一样的让人目眩神迷。
唯一不同的是。
蔻蔻这次做好了准备……或者说,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准备。
她快速的向着球场的一边跑去。
蔻蔻之前就猜测过胜子的击球方向,幸运的是,她猜对了。
猜对了又怎样?
运气只能帮助她到这里了。
胜子的球速实在太快了,蔻蔻就算猜对了落点,也跟不上她的节奏。
蔻蔻咬着牙,鼓着气,脚掌蹬地。
她以一个经常在日漫里出现,却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专业比赛的侧跃救球动作,仿佛是一条跃出水面的红鲤鱼一样,跳出去救球。
侥幸救到球了又怎样?
酒井胜子只要轻轻把球拨回来,就能杀死比赛,她不可能救第二次了。
蔻蔻知道这让人绝望的事实。
可她就是让自己不去想,她就是拼命的想要把这个球打回去。
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她没有认输。
好像这样,就可以像那个瞧不起她的酒井小姐证明什么。
好像这样,就可以去期待奇迹的发生。
嚓……
蔻蔻重重摔在了地上。
跃出的红鲤鱼被生生磨掉了一层鳞。
薄薄的一层瑜伽裤一下子就被擦破了,血痕顺着被和地面摩擦出的伤口阴了出来,白白粉粉的腿上一下子多了一层不深但看上去触目惊心的擦痕。
更为丧气的是。
她的拍边勉强的够到了球。
但跃在空中,脚下无根,一条手臂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这种高速球挑回去。
这种动作看上去很帅,很美型。
可不会在除了《网球王子》的漫画以外,任何一场现实比赛里出现,它是有原因的。
专业的吃体育饭的运动员比赛的第一要务不是赢,而是保护自己不会受到严重的运动损伤。
蔻蔻的动作除了弄伤自己以外。
再无一星半点的作用。
没有奇迹发生。
网球被球拍改变了运动轨迹,向着斜上方折射而出,差点飞出了球场。
而蔻蔻自己,连球拍都差点被带的脱手了。
她扁着嘴,咬着唇,感受不到腿上传来的擦痛,只是没来由的委屈的想哭,可蔻蔻就是强硬的让自己抿着嘴不哭。
她已经输的很难看了。
再哭唧唧的样子,蔻蔻觉得就更丑了。
她是,是校园里最酷的姑娘。
她才不愿意像个loser一样抹眼泪呢。
很早很早以前,在母亲离开以后,她就不让自己露出那么软弱的样子了。
“蔻蔻,你没事吧?我们去校医院处理一下……”
顾为经没想到一场网球会打成这幅模样,忍不住跑过来,想要扶起蔻蔻。
“走开。我和伱女朋友在玩网球,这和你有什么屁关系,要跑过来关心我!”蔻蔻倔强的昂着下巴,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呵斥道,“走开啦。”
蔻蔻用力的攥着拳头。
吐着粉色蔻丹的指尖被她捏的微微发白。
很多事情。
不是你不想认输就可以不认输的。
从小到大,生活一次次的试图把这个道理告诉蔻蔻。
她自己赌上耳朵不听,好像不听就可以装作不知道,永远的对着命运像好斗的小猫一样,跐牙咧嘴的好胜下去。
可当遇到了酒井胜子这样的母老虎的时候,小猫依旧除了喵喵哼哼叫以外,什么用也没有。
最讽刺的事情。
蔻蔻其实清楚,人家酒井小姐并非什么母老虎。
人家只是太强大了。
既有家世又有容貌,还很有礼貌。
她对莫娜感到不爽,在酒井胜子面前,她开始是生气,后来只感到了无比渺小和苍白的无力。
很多时候。
你喜欢的人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比你更优秀的女孩子。
仅此而已。
天经地义。
不是你每一次你觉得孤单寒冷的时候,都有人愿意给你划亮一根火柴,抱抱你,陪你玩,塞给你一颗泡泡糖吃。
萧伯纳说,大多人的一生大多只有三次机会遇上对的人,幸运的些可能最多会有五次,少的可能会一次都没有。
而遇见让你有陪伴感的人,也是很小很稀罕的事情。
以前是妈妈,后来她以为有那个在陶艺课上碰上的男孩子。
所以她花了很多很多年的时间在仰光城里游荡,去寻找对方。
但这一次。
她知道,对方不会再站在自己的身边了,他恰恰是那么优秀的姑娘的男朋友。
有些路,你注定只能自己走。
这便是生活送给她的黑色幽默。
“perfect!胜子你太棒了,把爱送给对方!”酒井阿姨在旁边挥舞着拳头,大声的鼓励。
这并非好话。
而是相当刻薄的发言。
国际网球里0分被称为love。
不是什么善意的安慰,因为网球最早是法国的贵族运动,英文单词love和法语里“椭圆的蛋”一次的发音极其相近。
网球里一边倒的虐杀局,会被称为“爱的一局”。
酒井太太所谓的“把爱送给对方”,和“打对方个大鸭蛋”的毒舌发言,完全是同一个意思。
不过酒井太太本就是这么毒舌的一个人。
她和女儿一个样,金发阿姨的情商只会用在她在乎的人身上,不在乎的人?
呵。
那还用问,当然是直接穿着跟鞋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