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假设,假设这个《即墨日报》上撰写那份媚日文章的作者,此人军统青岛站的潜伏特工?
而这个军统特工已然被特工总部所察觉并且盯上了。
特工总部的行动便是针对这个军统特工的,不论是拿下此人后严刑拷问,追问军统青岛站的人员、机密,还是盯着此人、顺藤摸瓜……最终将军统青岛站一网打尽!
如此,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
程千帆心急如焚,他对自己的这番推测、猜判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他的心中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桃子接头,令桃子向在上海的周茹去电,然后以特情处的名义向军统局本部示警。
但是,急切烦躁的情绪过后,程千帆颓然的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他今天下午已经外出过了,现在绝对不能再冒险外出。
即便是他再怎么着急,也只能等明天找机会再图后计!
程千帆如同一个机械人一般,慢条斯理的洗漱,上床休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与他同室的杜维明回来了,他看到程千帆已经安歇,也便很快上了另外一张床睡觉。
程千帆蒙上被子‘睡觉’,蒙上了被子也遮住了所有的光亮,一片黑暗。
他闭上眼,没有困意,只有无尽的黑暗。
……
青岛市警察局,特工总部向警察局借用的刑讯室。
李萃群急匆匆而入。
“抓到了?”李萃群急问王鉄沐。
“幸不辱命。”王鉄沐说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整个人也终于放松下来了。
此前他冥思苦想,回忆自己对柯志江的了解,尤其是他此前经停青岛与柯志江的接触的点点细节,终于被他抽丝剥茧发现了一个线索。
当时,柯志江的桌子上有一份《即墨晚报》,王鉄沐随手翻看,对报纸上的媚日文章嗤之以鼻,更是直言写那篇文章的人该杀。
柯志江当时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打着哈哈说了句‘不过是摄于日寇淫威,混口饭吃,用不着喊打喊杀’。
王鉄沐也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这是青岛站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涉入。
现在仔细回忆,想起这个细节,他百般琢磨下,认为是有问题的。
以他对柯志江的了解,此人嫉恶如仇,对汉奸尤其是恨之入骨。
那个在《即墨日报》上写那等媚日文章之人,岂不是铁杆汉奸?
以柯志江的脾性,自然对此人是恨之入骨的。
此外,哪怕是出于应付他王鉄沐,柯志江随口附和一句‘此人当杀’,更合理。
如此,柯志江的那句为此人辩解的话,便大有问题了。
王鉄沐大胆推测,这个为日本人张目的汉奸文人(记者),是否正是军统青岛站的潜伏特工?
如此,一切便都合理了。
他向李萃群汇报了这件事,也讲述了自己的猜测。
李萃群深以为然,立刻派人去即墨抓捕。
……
“说一说这个人的情况。”李萃群说道。
“林兆杰,《即墨日报》的编辑,即墨本地人。”王鉄沐说道。
李萃群瞥了一眼,此人身上鞭痕累累,耷拉着脑袋,显然已经用过刑了。
“招了没?”他立刻问道。
“招了。”王鉄沐说道,“林兆杰就是他的真名,他的真正身份是军统青岛站情报科的人。”
“好极了。”李萃群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人是上线是谁?可有下线?关于青岛站的机密,他知道多少?”
说着,他还递了一支烟给王鉄沐。
王鉄沐接过烟卷,他的心中彻底放松了,他知道立下此功劳,他过关了,命保住了,不仅仅命保住了,未来还有望重掌大权。
“林兆杰是青岛站情报科的老资格组员了。”王鉄沐说道,“此人在力行社特务处时期便在《青岛今报》当记者,从未暴露过身份,是青岛站为青岛沦陷所准备的高级潜伏特工。”
“这样的身份,他定然知道很多东西了。”李萃群高兴问道。
“正是如此,此人名义上的上线是青岛站情报科课长胡泽君,实际上他是受柯志江直接领导的。”王鉄沐说道。
“此人知道柯志江在哪里?”李萃群大喜,问道。
“柯志江为人谨慎,并未向林兆杰透露过住址。”王鉄沐说道,“不过,林兆杰这边若有事情,是可以联系上柯志江的。”
……
“详细说说。”李萃群也点燃了一支烟卷,抽了一口,说道。
“林兆杰需要联系柯志江的时候,他会使用电话厅向北平路的尤记烟杂店打一个电话,然后柯志江稍后便会派人与他见面。”
“会是柯志江本人与他见面吗?”李萃群问道。
“有时候会,不过大多数时候是柯志江派人与他见面。”王鉄沐说道。
李萃群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林兆杰的头发,“我问你,如果让你打电话到尤记烟杂店,你说有重要情报汇报,以你对柯志江的了解,你认为这次柯志江会亲自来见你吗?”
“我,我不知道。”林兆杰有气无力说道。
“李主任。”王鉄沐看到李萃群皱眉,便开口说道,“他应该确实是不知道,以我对柯志江的了解,此人很谨慎,行踪诡秘,而且最重要的是,据我推测柯志江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破坏‘三巨头’会议,即便是林兆杰说有重要情报,他也不会抛下青岛这边去即墨与林兆杰见面的。”
“可不可以让林兆杰向尤记烟杂店打电话报告,说他掌握了关于‘三巨头’会议的重要情报,柯志江必然上钩……”胡四水眼珠子一转,说道,“这样就可以抓胡柯志江,紧跟着将青岛站一网打尽。”
“绝不可以!”
“不可!”
王鉄沐与李萃群几乎是同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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