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由三十多青壮汉子组成的队伍,趁着夜色,摸到了天成卫一处庄子外面二里处的林子里。 这个后世被称作天镇县的地方,此时还是天成卫和镇虏卫两个卫所的驻地,只不过镇虏卫只剩下空额,兵部那里也只剩下一个名。 卫所的指挥使是由天成卫指挥使担任,两卫已经成了一卫。 “是这里吧!”队伍中带头的一名青壮汉子问向边上的一人。 “曹队长放心,我们外情局的人就吃这碗饭的,早已经查的清清楚楚,这里是李开阳在天成卫的庄子。”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汉子。 而他周围的几十个汉子,都穿着黑色的棉甲,手里提着火铳,都是那种五尺长短的燧发步枪,不需要火绳和火折子,直接扳机就能打响。 “以后别叫什么曹队长了,用土匪的称呼,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土匪。”曹光对身边的年轻汉子说。 年轻汉子点点头,旋即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攻打庄子?” “不急,等下半夜人都睡死了,那时候咱们在动手。”曹光说完,旋即问道,“庄子里有多少守卫?” 年轻汉子说道:“五十多个天成卫营兵守卫,还有一个总旗官管事,剩下的人都是给李开阳种地的军户。” 曹光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兄弟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是虎字旗的战兵了,都他娘的是土匪,等进了庄子,别客气,放开了抢,抢不走的就全都烧了,动静闹大,但有一点都给老子记住,老子说撤,谁都不许留下,否则军规处置。” 边上一个汉子不解的道:“队长,咱们都成土匪了,怎么军规还能管咱们。” “土匪也是虎字旗的土匪,虎字旗的军规一样能管你们。”曹光说道,“不管是谁抢来的东西,都不准私留,一半要上交灵丘,另一半咱们统一分配,死了和残了的兄弟多分一部分,剩下的兄弟们分。” 那汉子说道:“队长,咱们这个是不是叫挂着羊皮卖狗肉,对外说是土匪,实际上还是虎字旗战兵。” “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曹光骂了一句,“自己知道就完了,以后不要再叫我队长了,老子以后就是土匪。”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嘿嘿,土匪好,大碗吃肉大秤分金。” 曹光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他娘的在大凉山当土匪的时候,什么时候大口吃过肉,大秤分过金,也就这一年在虎头寨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吧!” “嘿嘿,话本里不都是这么说的么!”那汉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他们这些人都是当初大凉山的土匪,后来加入了虎字旗,摇身一变成了战兵队的战兵,过了一年舒坦的日子,天天最少能吃上一顿荤腥,不像在大凉山上做土匪时,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曹光说道:“以后少他娘的看那些没用的话本,土匪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日子,打死我都不想再过了。” 想起一起在大凉山当土匪的日子,那汉子打了个寒颤。 这个寒颤不是因为当土匪的日子过的有多惨,而是当初他们大当家若是不投降,下场恐怕和二梁山的那些土匪一样,彻底葬身在大凉山上。 “都先吃点干粮,等动起手来别没了力气,半个时辰后,咱们进庄子。”曹光对周围的人吩咐道。 没有人生火,三十多人只把身上携带的干粮拿了出来,全都一言不发的开始吃着自己手里的干粮。 干粮是饼子和咸鱼,这么冷的天气早就凉了,但每个人吃的极为认真。 吃了东西才能有力气,动起手来也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饱了犯困饿了发呆,这一点对于曹光他们这些人并不适用。 每个人也只吃了个半饱,加上天寒地冻,不要说犯困,人都冻得一个劲的打颤,不住的往手心里哈气,若不是怕引来庄子里值夜的守卫,恐怕早就有人在林子里走动取暖了。 好在时间没有等太长,穿布衣的那年轻汉子说道:“庄子里的人发信号了。” 曹光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庄子,就见庄子方向,有光亮闪了闪,一连出现三次才消失。 他知道,这是庄子里的暗谍和他们约定的信号。 “全都活动活动,准备进庄子。” 曹光回过头对其他人说了一句,然后自己站起身,插好腰带上的手铳,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步铳。 天上有些阴沉,既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反倒是庄子方向,有火把的亮光在,照明了方向。 曹光带人走在田地里,冬天的田地冻的十分结实,走在上面一点不粘脚,比大路还好走,关键是走在上面,踩着麦苗,可以很好的遮掩住脚步声。 三十几个汉子,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庄子的外墙外面。 此时庄子外面已经有人等在了前面,手里提着灯笼,只不过灯笼的火光已经熄灭,并没有亮着。 “是曹队长吗?”手里提着灯笼的那汉子低声喊了一句。 “我是。”走在前面的曹光答应一声。 队伍中穿布衣的汉子紧走两步,来到拿着灯笼的那汉子跟前,掏出铜牌给对方看了一眼,对方也同样如此。 双方确认无误后,拿灯笼的汉子才走过来。 曹光问道,“庄子里的守卫是什么情况?” 拿灯笼的汉子说道:“庄子里的守卫都睡了,上半夜还有几个值夜的,下半夜那几个值夜的也都找地方睡觉去了。” “这么说庄子里一个值夜的守卫都没有?”曹光露出难以相信的眼神。 要知道在他们虎字旗,不管是大营里,还是其它的地方,只要有战兵队伍在,十二个时辰都要保证有岗哨存在。 若是被军法队的人查到岗哨不在,缺勤的战兵罚十鞭,扣发当月饷银,所在伍队伍长降为普通战兵,罚十鞭,所在小队队长降为副队长。 所以虎字旗的岗哨,始终有人在,不管是固定岗哨还是移动岗哨,从来不缺。 提灯笼的汉子说道:“都是卫所的兵士,跟咱们虎字旗的人比不了,这些守卫从来是能偷懒就偷懒,何况这里是副总兵的庄子,没有人敢来打这里的主意。” “到是方便咱们做事了。”曹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