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们真准备三天后就出兵?”一名武将问向许将军。 许将军说道:“如今饷银也都拿到手了,再不出兵,巡抚那边不好交代,一会儿你们几个回去,整顿各自的兵马,这一次是去大凉山剿匪,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不是想要让咱们抚标营去大凉山剿匪,恐怕咱们这一个月饷银都拿不到。”一名武将不满的说道。 边上的另一名武将说道:“干脆咱们也别出兵,找借口继续拖,什么时候巡抚那边补全了咱们的饷银,在出兵去剿匪也不迟。” “大人,大凉山在大同东路,剿匪是总兵府的事情,咱们抚标营是巡抚的近卫,就算剿匪也轮不到咱们抚标营出面。” 从这几个武将的话语中,许将军听出来他们不想去大凉山剿匪。 不过,他还是对几个人说道:“咱们抚标营归巡抚统辖,这个时候咱们要是违抗命令,巡抚大人便有理由捉拿咱们下狱,到时候抚标营空下来的位子,说不定还能给咱们这位巡抚大人卖一个好价钱。” 几名武将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因为他们清楚,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尤其是他们这种武职,想要升官,必须要用银子上下打点,而他们现在的位置也都是这么来的,否则就算是立下再多的功劳,也别指望能升官,最后功劳还要被上面的人瓜分干净。 “大人。”一名武将开口说道,“大凉山那个地方山多林密,山上的土匪往林子里面一钻,咱们根本找不到土匪,等咱们退兵,对方马上又从来林子里面钻出来,想要剿灭很难,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边上另一名武将说道:“以前大同东路参将几次去大凉山剿匪,每每都是无功而返,直到如今的新平堡李参将上任后,才算把大凉山的土匪剿灭,可年前的时候,大凉山又重新聚拢了一群新的土匪,依末将看,不如咱们请李参将带兵协助。” 一旁的武将附和道:“这个办法好,咱们抚标营就算去了大凉山也未必能够剿灭山上的土匪,还不如请李参将出马,只要能顺利剿灭大凉山的土匪,也算完成了巡抚大人交代的事情。” “不妥。”又有武将说道,“李参将是总兵府的人,以总兵张大人和徐巡抚的关系,李参将根本不可能出兵帮咱们。” 这时候许将军说道:“行了,说这些都没用,剿匪的事情定下了,一会儿饷银拿回来,你们抓紧发下去,三天之后,队伍必须前往大凉山。” 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下命令的口吻。 “是。” 边上的几名武将纷纷抱拳躬腰应声。 …………………… 新平堡守城门的是一位总旗官,平时守在城头的女墙上。 站在城头上,隔着老远就看到一支队伍缓缓朝新平堡方向过来,并且很快从新平堡这里经过,一路北行,朝草原上行去。 一路上,新平堡的人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知道对方是虎字旗的队伍。 “头,这已经是第六批了,加起来恐怕有两千人多了。”一名兵丁望着远去的行人队伍说道。 城头上的总旗官看了一眼逐渐远离的人流,微微点了下头,说道:“走了是好事,这些辽东难民若真留在大同,一旦吃不上饭,肯定要闹事,说不定还会多出几股靠打劫为生的土匪。” 作为新平堡这里的城门官,他已经是不止一次看到辽东来的难民被虎字旗的人带出关,送去了草原,早都习以为常。 有兵丁好奇的问道:“头,你说虎字旗的人把这些辽东难民带去草原做什么,那里可是北虏的地盘,还是说虎字旗要把这些辽东难民卖给北虏做奴隶?” “这话你也敢说,你不要命了。”那总旗官瞪了说话的那兵丁一眼。 那兵丁讪讪的说道:“小的也是瞎猜的。” “以后这样的话提也不要提。”那总旗官郑重的说道,“咱们在这里守城门,平时没少收虎字旗的好处,这个时候你说虎字旗贩卖大明百姓,这话要是传出去,不说虎字旗会把你怎么样,就是咱们参将大人都不可能放过你。” 那兵丁打了一个激灵。 这时他突然想到,虎字旗不是一般的商号,对方和他们参将大人关系颇深,甚至还有传言说虎字旗走私生意有李参将一份。 “头,我……”那兵丁苦着一张脸看向那位总旗官。 “行了,以后这话不许再提。”那总旗官抬手打断他的话,旋即说道,“不管虎字旗做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守好你的城门,尤其管住你这张破嘴,别什么话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是,小的明白。”那兵丁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这时候他是真怕了,那些辽东难民又和他没关系,是死是活也不碍他的事,而且不管是虎字旗还是参将府,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兵丁能够得罪的。 城头上的那总旗官,目光看向逐渐远离的辽东难民队伍。 他心中也十分好奇,虎字旗为何要把这么多辽东难民带去草原上,至于他手下的兵丁说虎字旗贩卖辽东百姓这事,他根本不相信。 辽东战乱,丁口根本不值钱,卖给北虏就更不值钱了。 虎字旗把辽东难民带去草原的这一路,光是粮食都要比这些辽东百姓值钱,而他亲眼看到跟随辽东难民一同去草原的还有不少运粮的大车。 天色快要黑下来,出了关的辽东难民队伍停了下来。 草原上升起一堆堆篝火,有虎字旗的炊事兵挖了灶台,开始准备晚饭。 来到草原的辽东难民人数比较多,莫约有五百多人,护送这些难民的是第三千人队的战兵小队,一共两支小队,不到一百人。 吃饭的时候,一支战兵小队继续巡逻,另一支战兵小队吃东西,保证时刻都有一支战兵小队在值哨。 哪怕他们敢进入草原,这个时候不会有危险,两支虎字旗的小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辽东难民成群的坐在篝火边上,吃的是粗粮饼子和半条咸鱼。 这一路走来,他们吃的都是这两样东西,但对辽东难民来说,哪怕每天都吃相同的东西,也没有人会吃腻,反而每个人都大口吞咽,生怕被人抢走。 对于辽东逃难过来的百姓来说,能吃到粗粮饼子和咸鱼,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他们从辽东逃难的这一路,野菜树皮都吃过,即便是这样也从没吃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