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安想了想,道:“关于王朔臣的事情你先别宣扬出去,让贾文友他们继续整理黄册和鱼鳞册。” “好,我记下了。”杨家晨点了点头。 鱼鳞册是灵丘的土地山林河水一类的图册,黄册是征派赋役编造的户口册籍。 这两个册子代表着灵丘所有土地和榷税的征收。 想要理清灵丘的土地和税赋,这两样东西必须弄清楚。 另一边,王朔臣气哼哼的回到了王家。 邢大春一路随着王朔臣进了书房。 “身子是自己的,王东主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邢大春在一旁安慰王朔臣。 王朔臣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脸色难看的说道:“这是小事吗?别忘了他们要分的不止我一家的土地,还有你家的土地。” “小人知道,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邢大春在一旁劝说。 这时候下人进屋送上来茶水。 王朔臣说道:“在分田的事情上面,黄世安只是一个执行的人,真正下命令的人是刘东主,你应该清楚刘东主在虎字旗是什么地位,他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 “刘东主的命令自然不能违抗。”邢大春说道,“可这也要分情况,像小人家中的田产可以分出去一部分,但王东主你可是虎字旗夺下灵丘城的功臣,对于你这样的功臣,他们怎么能分您家里的田产,刘东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想来这件事情背后有小人作祟。” 听到这话的王朔臣一愣,道:“你真这么觉得?” “真的不能再真,您作为虎字旗自己人,刘东主在糊涂也不可能分自己人的田地,除非有人瞒着刘东主故意这么做。”邢大春为对方分析道。 王朔臣面露沉思。 被邢大春这么一听,心中也觉得分田的事情有些蹊跷,历来造反的反贼都是照顾自己人,绝不会对付自己人去便宜那些佃户。 黄世安要分他王家田产的举动确实有一些不对劲。 “王东主,小人觉得,现在黄世安仗着自己是灵丘县令为所欲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然真让他分了您家中的田产,就算以后刘东主知道了,也不可能再把田产还回来,最多责备一下黄世安,到时候最亏的还是王东主您。”邢大春说道。 王朔臣看向面前的邢大春,道:“要不然我派人去大同镇给刘东主送信,让刘东主出面为我王家主持公道?” “不行,不行。”邢大春摇了摇头,旋即说道,“刘东主刚拿下大同城不久,事情肯定多,哪里顾得上咱们灵丘这点小事,何况黄世安不是也说了,分田是刘东主的意思,只不过他故意把王东主您这么一个虎字旗自己人和灵丘其他大户划到了一起,故意要分王家的田产。” 王朔臣眉头轻轻一蹙,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确实有一个办法。”邢大春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 王朔臣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 “其实要对付黄世安很简单,别看他是虎字旗派来的县令,可整个县衙里他能只派的人没有几个,只要咱们和城中其他大户联手,让县衙里的衙役差人故意推脱偷懒,就算黄世安是县令,他也什么都做不了,总不能他一个人去丈量土地分田。”邢大春看着王朔臣说道。 王朔臣手捋胡须想了想,担心的说道:“如今虎字旗占领了灵丘,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惹怒了虎字旗的人?” 明着和虎字旗对抗,他有些退缩。 “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只要城中大户都这么干,虎字旗还想收上钱粮,就不能不屈从,就算将来找两个倒霉的家伙杀鸡儆猴,也不会找王东主你这位自己人的身上。”邢大春劝说道。 王朔臣面露沉思。 一方面觉得邢大春说的很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说不上来。 邢大春王朔臣还在犹豫,又道:“小人在衙门里当差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见过太多了,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会出事?”王朔臣不放心的问道。 邢大春肯定的说道:“绝不会有事,要是什么都不做,才会出事,黄世安他们绝不会放过王家的田产,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连东山铁场都收了。” “好,听你的,就联络灵丘城的大户,一起对抗分田。”王朔臣右手手掌用力的往桌上一按。 邢大春见对方同意了,便笑道:“联络灵丘城大户的事情就交给我,相信只要县衙分他们家中田产的消息一传出去,这些大户自己便会联起手来与官府对抗。” “都是各家辛辛苦苦几代人攒下来的田产,绝不能让黄世安空口白牙的拿走。”王朔臣恶狠狠的说。 邢大春笑着说道:“王东主放心,只要咱们这些大户联起手来,任黄世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起浪来。” 对于对抗衙门要分田的对策,他信心十足。 因为他们这些大户才是一地的根基,如今又有王朔臣这个虎字旗看重的人顶在前面,黄世安别想能分走各家的田产。 就在邢大春代表王朔臣去联络灵丘城内大户人家的时候,虎字旗的两辆四轮大车进了灵丘城。 进城的两辆四轮大车和黄世安他们乘坐的大车一样,都是专门用来拉人的大车,上面带车厢,里面可以坐人,不用担心受到风吹雨淋。 两辆四轮大车进了灵丘城后,在一队虎字旗战兵护卫下,一路来到灵丘城县衙。 “户房的一个差人说王朔臣前几天来户房,和之前的户房主事邢大春联手,把许杨李这几家大量的田地划到了自家名下,如今要说他家的田产,怕是比咱们虎字旗在灵丘的田产还多。”杨家晨气哼哼的说。 听到这话的黄世安脸色一变。 他道:“他们不要命了,这三家的土地可都是被抄没了,敢暗地里私相授受,就不怕咱们虎字旗要了他们的脑袋。” “他要是怕,今天也不会来衙门吵闹。”杨家晨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