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条牙签似的小短腿在树干上来回蹦跶着,试探性的想要凑近几分,半晌后又退了回去。 它在观察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 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无端的亲和力,让它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同类。 但很明显,对方并不是。 好奇怪啊。 “啾啾!”(你也是小鸟吗?) 似是觉得云闲鹤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小鸟又叫了两声。 站在窗边的云闲鹤晃了晃还有些发昏的脑袋。 没听懂。 小鸟又观察了云闲鹤两眼,转身扑棱着翅膀一头扎进了树冠里。 就在云闲鹤以为对方离开了的时候,叼着东西的小鸟又飞了回来。 一串青红色小果子被对方衔在喙里。 乍一看,那串果子整体的体积都要赶上半个它那么大了。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叼起来的。 带着好吃的东西回来的小鸟歪着头看着云闲鹤,将果子放在了脚下的树枝上,原地蹦跶了两下。 “啾啾!啾啾啾!”(请你吃我最喜欢的果子,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嗯?” 云闲鹤疑惑的看着小鸟。 后者又用那棕黑色的喙将那一小串果子往前推了推,还反复点了点头,示意云闲鹤过来吃,不要客气! 空空的脑袋给不出方案,但云闲鹤感觉自己应该是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它想让自己收下那串果子。 想到这里,云闲鹤的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沾着血渍的那只手朝着树枝上小鸟的方向摊开,身子往窗边靠了靠,想要接住对方的礼物。 不过这节树干跟窗户之间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很显然不足以让云闲鹤够到那串果子,也不能无缝衔接的接住那只小鸟。 异色瞳的余光看到了手上沾着的血。 云闲鹤默默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远处还在等自己接应的小鸟,干脆整个人翻身跨坐在了窗框上。 脏了的手紧紧扣在窗户边沿,另一只干净的手努力向外伸着,想要去接那只小鸟。 风吹起了少年身后的白色窗帘,像是为他张开了翅膀。 发现自己这个同伴好像不会飞的小鸟歪了歪脑袋。 唔姆,可怜的同类。 这么想着,小鸟干脆叼起果子,振翅飞了过来,落在云闲鹤素白的掌心上。 又轻又软、还毛茸茸的质感让云闲鹤顿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收拢了一下手指,慢慢将手臂收回来,将手掌置于眼前。 这只小鸟很明显很喜欢云闲鹤身上的气息。 接触过后,直接就将对方当成了同类,非常大胆的窝在了对方手里。 那串青红色交织的果子也被它放了下来,并且再次向云闲鹤推了推。 云闲鹤没有直接收下。 他仔细端详着手心上这个脆弱的小生命——白色绒毛打底,背羽是正青黑色,在阳光下隐隐流转着宝石般剔透的色泽。 很漂亮。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颜色。 难道自己以前见过这只小鸟吗? “啾啾!”(不吃吗?) 清脆的鸟鸣唤醒了云闲鹤发散的思绪。 他伸手将那一小串果子拿了起来左右端详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但是小鸟能吃,就代表没有毒。 没有毒=能吃 想着,某位艺高人胆大的失忆勇者直接将果子塞进了嘴里,面无表情的嚼了嚼。 有点酸。 这个时节的果子显然还没有完全成熟,酸甜可口,对于小鸟来说刚刚好。 对于饿了一天的云闲鹤来说,是胃疼的催化剂。 眼见云闲鹤吃了自己带来的果子,小鸟开心了。 交到朋友了! 懂得礼尚往来的云闲鹤自然不会让小鸟空手回去。 他左右看了看,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的那一袋苹果上。 嘴里还叼着果子的枝梗的人开口道: “等、” 咔哒、 一句话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 云闲鹤听到了一阵强烈的吸气声。 不等他回头,极快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而后他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第三方的闯入惊飞了小鸟。 半条腿还挂在窗框上的云闲鹤很迷茫。 他偏头看着死死抓着自己胳膊往床边拖的萩原研二,嘴角叼着的树梗掉在了衣领上。 对方用的力道有点大。 感觉有点疼…… 强行将人从窗框上解救下来的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作响。 他半拖半抱的将云闲鹤放回床上。 正打算说上两句,就对上了那双满是迷茫的异色瞳。 坐在床上、看起来像是个乖孩子的勇者开口就问: “萩原,在做什么?” “……” 兴许是他语气里的疑惑太明显了,一下子给萩原研二干沉默了。 做什么……他还想问眼前这人在做什么呢! 即便是失忆也应该知道坐在窗框上非常危险吧! 这里可是四楼! 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以为是云闲鹤昨天下午受的刺激太大,一时间想不开了什么的。 但是在对上这双澄澈的异色瞳后,萩原研二一句训斥的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那份无端的忧虑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很明显, 眼前这个人并没有那种想法。 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危险的。 头疼的hagi捏了捏眉心。 担心了半天,最终都给自己气笑了。 他似是妥协的长叹了一口气,缓声道: “没什么,闲鹤下次不要坐在窗户边,很危险的。” 危险? 云闲鹤看了一眼窗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类从这种高度掉下去的话,是会摔成重伤的。 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但是潜意识里,云闲鹤并不认为自己会掉下去。 退一步讲,就算是掉下去,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受伤。 …为什么? 想不明白的云闲鹤并没有去思考这股信心的由来, 而是打算先跟萩原研二说出‘自己不会受伤’这样的话。 但不等他开口,就见萩原研二扯过了他的左手,随即从一旁抽了几张纸巾按在了手背上: “怎么流这么多血?!” 一旁被拔掉的点滴还在无声的流淌着。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把床底下的拖鞋给浸湿了。 这时,想起之前还看着人打点滴的萩原研二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那还剩下大半袋的药液,低头看了一眼云闲鹤。 “小云?” 被凝视着的人丝毫没有心虚的反应。 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被萩原研二抓着的手,语气真挚: “不舒服。” “……” 行,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