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章月月等人，坐着绿皮火车前往深都的时候。 关洪涛也单枪匹马南下。 他乘着飞机，来到了羊都，再转乘大巴车前往碣石镇。 之所以来这里，关洪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上回他跟许白鹿谈判，弄到了三万块钱的补偿金，打算都拿出来创业。 创业做什么呢？ 思来想去，关洪涛还是觉得，要借鉴周春明的经验，在成衣市场大展拳脚。毕竟，“新天地”这边卖各种牛仔产品，从短裤、喇叭裤到外套都有，甚至还有“幸子衫”这些。 只不过，关洪涛思路清奇。 并没有打算走寻常路。 他所谓的做成衣生意，实际上，是打算倒卖洋垃圾，也就是从外国进口的那些二手衣服。 在当下，做这个行业的人还很少。 说是寥寥无几也可以。 通过卖洋垃圾发财的事情，要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才会形成规模。 关洪涛打算当先驱者，喝头啖汤。 他做过外贸生意，也当过翻译，通过给一个老外当翻译的时候，偶尔发现了这个隐藏的商机。 也知道，在碣石镇这个地方，有一个走私商品的集散地，各种旧家电和旧衣服都有。 反正关洪涛认为，自己倒卖洋垃圾，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外贸生意。 来到碣石以后，关洪涛并没有直接住招待所，也没有去相关的市场，而是先去见了一个叫做刘宁的人。 刘宁是他在留学时候，一位华裔同学的亲戚，也是碣石本地人，三十来岁的无业游民，模样就是个黑胖子，而且是大块头的那种，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 “小关，你终于来了，”刘宁笑道，“有什么生意，带哥们一起发财啦！” “刘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关洪涛也露出微笑，“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慢慢聊，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的啦！你远道而来，应该是我尽地主之谊的啦！”刘宁讪笑道。 “没事，咱们是兄弟，不讲这个。”关洪涛说道。 两人乘坐一辆人力三轮车，来到了一家国营饭店，一边吃一边聊。 由于之前双方曾经通过电话，所以刘宁也事先做了准备，了解到一些状况。 “小关，你真的想做这个生意？”刘宁问道，“我打听了一下，那些洋垃圾衣服，来历很成问题，基本上，都是从垃圾堆或医院捡来的，非常的脏。” “运到咱们这里以后，本地老板再把它们挑选一下，该洗刷的就洗刷，纽扣掉了就缝上去，有些皱得厉害的，还得拿熨斗给它烫平，经过这个流程，就跟新的一样。” “反正经过清洗翻新以后，就可以拿出来卖的啦。” “嗯嗯，刘哥你继续讲嘛。”关洪涛仔细的听着，十分感兴趣。 洋垃圾有多脏，消毒是不可能消毒的，最多清洗一遍，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嫌弃的人，完全可以不买，又没有谁逼着你。 刘宁喝了一杯啤酒，又说道：“在咱们本地，这种叫做‘滚包’旧服装，每一百件洋垃圾打包成一袋，按照质量和款式不同，卖不同的价钱。” “如果是国外的名牌正品，那肯定是论件来单卖，全部打包卖的那种，就是一般的货色，价格有高有低，像小关你这样的外地人，人家肯定会敲凯子，每包一百五十块钱不讲价，托运费另算。” “如果我去买，肯定会便宜一些，搞不好一百块就行了……” 听这黑胖子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堆，关洪涛眼眸发亮。 其实，他想进的货，就是那些“滚包”旧服装。 哪怕加上托运费，每件的成本，也不过两三块钱。 这里面的利润就大了。 据说如果能淘到皮草之类的值钱货，转手卖个几百块，甚至几千块，也并不算奇怪。 甚至有人曾经在这些洋垃圾的口袋里，找到不少花花绿绿的外币。 关洪涛是有过留学经历的，晓得发达国家如今的状况，也知道人家如今普遍穿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洋垃圾经过翻新以后，款式绝对新颖亮眼，而且质量也不会太差，百分之百的会有人愿意掏钱购买。 “刘哥，明天我跟你去海边的市场看一看，如果合适的话，我就进一批货回去试一试水。”关洪涛说道。 “没问题！”刘宁说道，“你如果不方便来回跑的话，由我来跟你合作，我替你把关和进货，你给我一定的提成，大家一起发财啦！” “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来，咱们干了这杯！”关洪涛哈哈大笑。 现如今，交通十分不方便。 如果能跟刘宁达成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关键是省心省事。 当然，这只是一种选择。 在内心深处，关洪涛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人。 也没有去招待所住，关洪涛在刘家对付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 两人来到了海边。 有熟悉状况的地头蛇带着，就是方便。 关洪涛看到，这里的海岸线极长，几乎是三面环水，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工棚，非常的高大。不远处就是货运场，有几辆卡车在卸货。 两人随便转了转，却只是大概看一看。 “走，我带你去附近的村子，”刘宁说道，“周边的好几个村子，比如水巷口、三家村、新绕这些，都在做‘旧衣服’的生意，滚包洋垃圾就叫做‘旧衣服’。” “妥。”关洪涛点头答道。 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两人立即就看到，三轮摩托车来来往往，装的都是各种颜色的洋垃圾。 村子里由于做这方面的生意，很多人都富裕了起来，都盖了小洋楼，一楼几乎都腾出地方，用来堆放和翻新衣服，还有陈列样品。 不过，小洋楼里的村民，没有主动招呼过往路人的，个个都在懒洋洋的喝着茶，打着牌，有的甚至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刘宁和关洪涛这两个外来者。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 关洪涛也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态。 毕竟，这是灰色产业，见不得光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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