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老了之后才会一地鸡毛,惯得那些儿子们,一个个都是各有打算!”
“后来我才明白”说着,朱棣又叹口气,“什么王图霸业,都是空的!唯有家才是真的!”
“皇上说过,安南以后是咱们父子的封地。但你们的大哥另有王爵,不会来此!”
说着,朱棣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起来,“咱们这个家等于就分了!从此天南海北”
朱高煦低下头,默不作声,但眼眶有些红。
而朱高燧则是嘴角微歪,心中暗道,“老大不来才好,少一个人跟我争王爵了!”
“你们可知,我这些年为何不知疲倦的南征北战,为皇先驱吗?”朱棣又问,“其实,我完全可以做个富贵贤王,在家含孙弄怡的!”
朱高燧笑道,“您闲不住!”
朱高煦则是闷声道,“儿子不知!”
忽然,朱棣有些怒,大声道,“还不是为了你们?”说着,摇摇头,“你真当大明朝除了你们老子我,没人能领兵打仗了?”
“我得拼命的干!我拼命的干,你们才有前程!你们的大哥在朝中才能站住脚!日后,不管是安南也好,还是中原本土老大那一支也好,都能抬起头做人!”
“都是皇孙都是宗室!可是吃闲饭的,跟立下战功的,是两回事!”
说着,他忽然又苦笑,“我到了这个岁数才明白你们祖父当初的苦呀!不但要为了儿子着想,还要为孙子着想!”
忽地,又是一笑,“男人,他娘的这辈子操不完的心,出不完的力!”
父子三人正说着,忽然帐外传来铿锵的脚步。
紧接着就见朱棣帐下大将朱能昂首进来,“王爷,咸子关出现安南军哨船,十里外发现敌军行迹!”
瞬间,朱棣从刚才的感叹中挣脱,走到悬挂的地图面前。
咸子关乃是安南的水路要冲之地,此地已在明军之手。而失去此地屏障,安南军只潜遁迂回,跟耗子一样钻进洞中。
是以为了麻痹安南人,在大军占领奉化府之后,朱棣微微回师,仅留少许兵马驻守,给安南人造成明军在打造战船,准备海战的假象。
而安南人也没得选,他们必须夺回这个水路要冲之地。
“贼既来,则必用全力。”
朱棣凝神道,“不夺回咸子关,安南再无险可守灭亡指日可待!”
“父亲!”朱高煦噌的站起身,“下令吧!”
忽然间,不知为何,朱棣的脑中竟然在第一时间内浮现出朱高炽那张胖胖的脸。
不是朱高炽长大成人之后那张大饼一样的胖脸,而是他小时候,粉嘟嘟带着酒窝,一说话就笑的胖乎乎的脸。
“传我帅令!”朱棣开口,“全军,在咸子关跟黎贼决战!”
“喏!”朱能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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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有些畏惧的飘荡在空中,不敢落下来。
因为大地之上,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恶龙。
那是正在行军的安南军主力,刀枪闪亮盔甲鲜明,旌旗招展战鼓阵阵。
他们的脸上,似乎都带着誓死捍卫家园的决心,但他们的眼底深处,同样闪烁着对未知战局的恐惧。
安南大军七万,号称二十一万。
水陆并进,直扑咸子关。
陆地之上,乃是黎季氂的长子黎元澄领军。麾下猛将无数,乃是安南黎家父子手中的王牌,最后的底气。
而在另一半,大海翻涌的海上。
安南军阮公拯率领战舰一百艘为先锋,沿海推进,进入富良江。其后紧跟战船无数,延绵十余里。
他们的意图很简单,水陆齐攻。
陆地猛将冲锋,水路攻击咸子关城寨,就是要靠着人多,从明军手中抢下这处水陆要冲之地。
进可反攻,退可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