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十三皇子叶彬的问题，老太监明显僵硬了一瞬。 瞬息之后，老太监方才挤出了一抹笑容。 “九皇子宅心仁厚。” “平时对待殿下您，又是格外的亲近。” “想必是不会因为这些个小事儿，就以此迁怒的。” 叶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快就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花花草草上面去了。 只有老太监默默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老实的闭上了嘴。 临近傍晚时，主仆二人才出了这花房。 叶彬自是前去用膳去了。 至于老太监，则是悄悄离开，叫来了负责宫外事务的一个小太监。 “余爷爷。” 小太监十分恭敬道。 “您找我？” 被唤作余爷爷的老太监拿捏着语气。 声音略显尖锐道。 “前几日派你前往长安，打听那一带的消息。” “可有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小太监本分的低着头道。 “没有，长安虽说日益繁华。” “可拜那些流言所至，上层区至今没有平民敢于靠近。” “只有早些时候，消息还不通畅时。” “出过几起冲突事件。” 老太监明显紧张了起来。 “冲突？什么冲突？？” “最后怎么样？闹大了没！？” 小太监摇摇头道。 “没有，主要是上层区住的都是些个有名有脸的人物。” “所以即便是冲突爆发之后，也没有将这件事闹大。” “只是简单的扣留了那些个刁民几日，便都放了。” 老太监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冲突，没有闹大，更没有闹出人命！ 只要事情不大，那么问题自然也就不大。 老太监这边暗自放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小太监脸上的细微变化。 似乎是犹豫了很久之后，这小太监才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那个，余爷爷。” 老太监微微皱眉，略显不快道。 “怎的了？” 小太监斟酌着口吻，缓缓道。 “长安的一位主簿，今日被抓了。” “是吏部的周侍郎差人来传的消息。” 老太监微微一愣。 “什么意思？” “一个长安的小小主簿。” “用得着周侍郎亲自特意派人来知会的吗？” 小太监心中一顿无语，心说这哪里是我能明白的？ 可当着余老太监面上，他还是表现的十分平静。 没有任何的不恭。 “我也不清楚。” “只是从那传信的人那里，听说了那位主簿。” “此前乃是负责上层区地皮售卖工作的。” “另外，那主簿似乎是与大理寺的孙同知也有所往来。” 本来还不是很能明白的老太监，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主簿，和孙同知有关系？” 小太监连忙点头。 “正是！” “那孙同知乃是咱们殿下的远亲表叔。” “前段时间，在长安的不少工作，都是他老人家帮着咱们殿下办理的。” “我也是听说了那主簿，竟与孙同知有着一些关系后。” “这才想到，知会爷爷您一声的。” 老太监目露欣慰之情，连道了三声好。 在原地来回绕了半天后，他这才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不管了。” “这样，你明日一早便出宫，去长安接着探听一番消息。” “将那主簿的情况，务必查清楚！” 小太监人都傻了，他只不过是个负责外出采办的小太监。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在长安的那些个动作，只怕如今都还只是个小透明！ 现在不光因这些牵扯其中，老太监竟然还让他去干这些复杂的事情！ 他哪里能胜任的了！！ 眼看着小太监一脸惶恐，老太监也是心一横。 面带诱惑之色道。 “你今年，也十九了吧？” “入宫几年了？” 小太监犹豫着道。 “十九，入宫三年了。” 老太监满脸赞叹道。 “十九了，还只是个采办的活计。” “着实不像话了一些！” “这样，你这次去趟长安，偷摸的了解一番情况。” “如若事情一片利好，你便速速回宫告知。” “如若情况复杂，你就去寻孙同知那。” “让他帮着想想办法，务必不能让这些事情闹大！” 小太监都快哭出来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他别说做了。 以往那是想一想，心里都慌得厉害的啊！ 老太监见效果不佳，立刻补充道。 “只要你这次办好了这趟差。” “等回来了，外出督导采办的活儿，就是你的了！” 外出采办，和督导采办那是完完全全的两个太监工种。 一个是打工人，一个是领导！ 更重要的是，采购这个活儿里，最能捞到油水的就是督导太监了！ 不光是采购费用里面能捞一笔，从采办的小太监那里再捞一笔外。 就连出了宫，在宫外的那些供菜商贩那里，都还能再捞上一笔！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美差通常不是普通的采办小太监，就能升上去的！ 通常来说，想要熬到督导采办的活儿。 最少也得是上了年纪，且有关系背景的老太监才有机会的！ 所以大多数督导太监们，自己本身就是空降下来的！ 小太监深知自己的情况，别说按部就班的往上爬了。 就算是熬到八十岁，自己也多半是升不到这样的美差位置上去的！ “别想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回回都有的。” 老太监有些不耐烦道。 “你快快做决定，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费在这里！” 小太监眼看事情都这样了，如若不同意，很可能还要得罪了对方。 一时间也只能捂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差。 “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就出宫。” 老太监欣慰道。 “很好，好好干。” “这事儿办妥了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罢，老太监扬长而去。 徒留下了小太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发呆。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 一辆出宫采办的马车，便缓缓驶出了宫门。 小太监顺子夹杂其中，却没有跟着马车走出太远。 几乎是刚到了第一个岔口的位置后，就一个转身混入了人群中。 找了个茶楼，在房间里换好了便衣后。 顺子摇身一变，从一个宫里的小太监，就化身为了一个面容白净的路人。 虽气质上略有欠缺，可顺子的五官并不丑。 若不细究或是主动开口，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一个太监！ 带着忐忑的心情，顺子缓步走向了城门方向。 只是那个心里，却不断的念叨着一句台词。 “可万万不能有事” “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