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维拿过清单，快速扫了一眼，然后皱着眉头，道：“这上面有很多东西都不值钱啊，怎么列入了清单？” “啊，漆大人，上面列的无一不是无价之宝……”铁准话说到半截，突然明悟，忙道，“是，是，下官老眼昏花，犯了糊涂。” 庄小维道：“那些大件的、不易携带的或者众所周知是苏大学士独有的东西，才是重要的宝贝嘛。” 铁准道：“是，是。” 庄小维又道：“清单太短，显得我们办事不力，但是太长，浪费皇上和太后的宝贵时间，也是百死莫赎的。” 铁准道：“对，对，漆大人高瞻远瞩，拨云见日。我马上重新编写。” 庄小维道：“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且都拿到这边来。嗯，铁大人辛苦，也选几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回家逗逗孙儿。” 铁准喜出望外，和庄小维相视一眼，心知肚明地一笑，谄声道：“我这就去办。” 庄小维道：“越快越好！” 铁准道：“下官明白！” 庄小维道：“嗯，等等，我们还是一块去吧。只看清单，看不出啥名堂，要看看实物才明白。” 铁准道：“是，漆大人，我会逐样地向您介绍的。” 铁准带着庄小维到了存放贵重查封之物的地方，摒退左右，按着清单一样一样介绍。 庄小维手里提着一个黑布袋。 但凡庄小维说某样物品不重要，铁准就把那件物品装进黑布袋里，然后把物品名字从清单里划掉。 一番甄选下来，清单上的一半多名目都被划掉了。 铁准看得暗暗心惊，但也暗暗佩服。这位漆大人，胆够大、胃够大、心够细，怪不得会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 庄小维看到了一件用紫檀木盒装着的龙石种翡翠。 庄小维不动声色，把龙石种翡翠和它的紫檀木盒子一块放进黑布袋里。 有了庄小维的示范，铁准的胆子也肥了起来，把数件自己看中的珠宝罕物收入私囊。 庄小维道：“铁大人，和你合作就是愉快！” 铁准忙道：“漆大人才是下官楷模，还望漆大人能在太后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庄小维道：“一定，一定，素闻铁大人忠心耿耿，才干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至于清单，请速速誊好，我好回去禀报。” 铁准道：“好的，漆大人，我现在就誊。” 庄小维道：“得写出最漂亮的字，不可马虎。” 铁准道：“下官晓得。” 庄小维道：“你慢慢写，我出去转转，因为我一看写字，脑壳就疼。” 铁准暗暗鄙视庄小维真是不学无术的大老粗，但脸上越发堆满笑容，道：“漆大人，如果无聊得慌，要不要从苏府找几个娘们来解闷？” 庄小维连连摆手，道：“这万万不可！如果被太后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再说了，太后要是哪一天念起了大学士的好，又让他官复原职……” “啊？”铁准心里打了一个突，手上一顿，一个字写崴了。 庄小维道：“所以，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家眷不碰，否则，日后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是，是！”铁准后脊一阵冷汗，他原本还想就在今晚找机会享用一下大学士的妻妾娇女，此时此刻，立马断了此等念想。 漆大人的话，无论真假，还真让人醍醐灌顶啊！踏错一步，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约半个时辰后，在原苏澈大学士的书房，铁准恭恭敬敬、一笔一划地把清单誊好。 铁准甚至还颇为自得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标准馆阁体。 这时，一个下属进来，禀报道：“铁大人，漆大人来了，要见你！” 铁准想：不是见过了吗，离开了一会儿，咋就生分了呢？ 铁准走出书房，见厅里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穿着蟒纹禁卫军高级军官制服。 铁准问：“您是……” 女将军道：“禁卫军新任督统漆为，奉太后之命，前来督办大学士苏澈案！” 铁准道：“漆大人不是男的吗？” 女将军一笑：“谁说禁卫军督统一定要是男的？” 铁准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那……” 女将漆为道：“铁大人不信？这是我的信物，请查验。” 铁准看了她的金丝玄铁鱼纹腰牌，确认是真的。眼前的女将是真正的禁卫军督统漆为！这么说，之前那位是…… 铁准努力压住惶恐的心理，但脸上还是不可遏制的青一阵白一阵。 女将军漆为见铁准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不由问道：“铁大人，怎么了？” 多年刑部历练的强大心理素质，最终让铁准找回了对面部肌肉的控制，他立马堆起一个热情无比的笑容，卑谄地解释道：“啊，漆大人，多有得罪，莫怪，莫怪，查验你的腰牌并不是不信任你……” 女将漆为倒没有那些小肚鸡肠的心思，朗声道：“没什么，铁大人出身刑部，对一切谨慎小心，可以理解。我本来一个时辰前就要赶来的，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下，所以现在才来。对了，清单弄好了吗？” 铁准道：“哦，刚弄好，请漆大人过目。” 铁准把誊好的清单交给漆为。 漆为快速扫了一眼，道：“铁大人辛苦了。对了，苏澈的妻女是否有被欺辱？” 铁准道：“没有，丝毫没有！” 漆为一双凤目盯着铁准，眼神有几分凌厉。 铁准迎着她的眼神，毫不心虚，道：“我将女眷关押起来后，静等太后裁示，她们毫发无损，我敢以乌纱帽保证！” 漆为道：“确定？” 铁准回答：“确定！” 漆为冷然道：“那就好。如果有，那就难办了！” 铁准道：“绝对没有！” 漆为道：“因为太后有懿旨，让我把她们接进宫里。” “啊？”铁准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漆为显然还是有一些担心，紧抿了一下嘴巴，道：“嗯，我还是先去看看她们的情况吧。看过了，才放心。铁大人，麻烦带一下路。” 铁准道：“要得，漆大人，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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