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晨起得很早。 匆匆数日,他要踏上归途了。 他轻装简行,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份合同和一张特聘工程师的证书。 他推开门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九叔在等他。 让江雪晨诧异的是,九叔的怀中抱着一台电视机,九叔对江雪晨说道。 “我用厂里的名额帮你买了一台电视机,算是厂里对你的嘉奖。 而且那夜你我在公安局内畅聊,你说你想要购买茶叶种子,我也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总共七个品种。 另外我还帮你准备了一些上海的土特产当做礼物。 回到金城以后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们厂的特聘工程师,工厂有需要,你要立马归来。” “no proble!” “你小子说的啥?” “洋文,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你小子还是个多面手,竟然还懂洋文?” “但凡我懂洋文,我就去燕京当翻译了,现在中美建交,翻译可是相当吃香的,可惜我就会说这一句,哈哈。” 九叔拍了拍江雪晨的肩膀,对江雪晨说道。 “今日一别,不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厂的卡车司机会去金城出差,到时候将你要的小型电焊机一起拉过去。” 九叔送江雪晨离开了上海。 就在这时候,燕京派来的神秘科学家也到了已经刊登了出来,头版头条 舆论一时被推上了顶点,有人说这是江雪晨咎由自取,是他想骑在人民的头上拉屎撒尿。 那些有着躁动的心打算成为个体户的人,全都像霜打了的茄子,熄火了。 一场风暴熄灭了他们躁动的火焰,他们是从乡下回来的下乡青年,他们没有工作,他们没有房屋。 他们是这个城市的无业游民,他们的心气儿在这场风暴中被扑灭了。 他们宁愿当无业游民,当啃老族,也不愿走江雪晨的老路。 同样也有人在为江雪晨发声,既然已经批了个体户。 就不要在别人做大做强的时候,上去砍一刀。三头怀孕的老母猪全都被抢走,这比土匪还要土匪! 农民日报不仅在金城刊发,还会在市区刊发。 就连市区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原本市区的个体户建设出现了发展的势头。 街上已经有人开始摆地摊了,可是当这个报纸出现的时候,那虚假的繁华,瞬间被击碎。 申请个体户的人很多人都去工商局注销了执照。 他们怕了,怕反复,怕时代的暗流让他们尸骨无存。 市领导很生气,金城的县领导更生气。 市公安局的同志们根本没有跟红星镇公安局的同志通气,直接杀了过去。 他们首先控制了镇公安局的所有同志。 然后开始在全镇逮捕当初的假巡查队长,镇长的小舅子。 镇长本来正在镇上开会,纪委的人直接闯入了会议室,镇长的演讲被打断,他被纪委直接带走。 镇长愤怒的喊道:“你们要做什么,我是镇长,我还有重要工作要做,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我们是纪委!” 简单的五个字,可以击垮任何一个贪官的信念。 一句话让镇长打了个哆嗦,要知道当官的最怕的就是纪委敲门。 纪委对镇长问道:“你小舅子冒乡村巡查队长,打砸拆抢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镇长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纪委同志没有听他的狡辩,而是去了他的家里。 打脸的是,镇长家的马圈里面正养着一头怀孕待产的母猪。 纪委同志对镇长问道。 “这头母猪,难道不是你小舅子孝敬你的,我希望你坦白从宽,这一头母猪的价值,够你吃枪子了?” 纪委更是开始调查镇长的家庭财产。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镇长家竟然有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 以镇长的工资是买不起这些物品的。 镇长像软了的面条一样坐在地上,他双手抱头,痛苦的说道。 “我小舅子说这是农户饲养的母猪,他收缴上来是在支持国家工作,我就养在家中了。” 纪委不听他的狡辩,带走了镇长。 镇长的小舅子则是在跟人耍钱的时候,被县公安局的同志当场逮捕。 江有道这两天过的很是滋润,镇长小舅子给了他五斤猪肉,他们家这两天的伙食水平快赶上地主老财了。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县公安的同志来到了江有道的家中,将江有道带走了。 给江有道定的罪名可不轻,聚众组织打砸抢损害群众财产罪。 正应了江有道唱的戏腔,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江有道被带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落。 与此同时,县领导也来到了长乐村,陈老头来到了黑子家中慰问说道。 “同志,我是县委的,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黑子听到县委两个字,害怕的嘀咕道:“我们不养猪了,再也不养猪了,真的不养猪了,不敢了,不敢了。” 恐惧,害怕,不信任。 那是从心里对于他们这届领导班子的否认。 陈老头还想要说什么,黑子家却关上了房门,不愿意与他们这些人发生任何关系。 陈老头在陈庆丰的带领下,来到了江雪晨的养殖场。 此时的养殖场已经变成了废墟,村民甚至谣传,江雪晨用神庙的砖头建养殖场遭了报应。 看着废墟,陈老头闭上了眼睛。 他能想象的出来,曾经那个少年挥斥方遒,在这个干的热火朝天,想要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他也能想象的出来,那个少年失落的站在废墟上,一声不吭,落寞的身影。 他敷于厚望的养猪场在他眼中变成了废墟,他的朋友被人打断了手,他无助的躺在地上,剩下的只有绝望! 陈老头想过补偿江雪晨。 可是三头怀孕的母猪,价值不可估量,他们这个贫穷的县委班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陈老头去了江雪晨的家中,陈老头对江秋水不断的道歉。 说是他们的工作疏忽,放任了镇长胡作非为。 可是陈老头换来的只有江秋水的道歉。 江秋水低头说道。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养猪了,再也不给国家找麻烦了,我们家从此以后,每天都去生产队赚取工分,自食其力!” 罪恶没有受到惩罚,歉意没有补偿,一切那么的苍白无力。 陈老头,询问江雪晨的去向。 江秋水如实说道:“我弟弟去广州了,我们家真的不养猪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