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万物之理

“不研究万物之理，只知道粗略表象，怎么可能有真正准确的认知？不过是个人臆想而已！譬如行军地图，只标注几个地名，没有山川河流，地理远近，拿去打仗，就算是侥幸赢了，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曾凡知道王守仁对军事用功很深，就拿他熟悉的举例。 “正是有了众多我们都不知道名字的前辈对万物之理的不断钻研了解，我们才从上古时代的石器工具演变成商周时代的青铜工具，再到秦汉时代的铁器工具；从上古的结绳记事，到竹木简书，再到布帛纸张，书籍也从纯粹刀刻手抄到现在的雕版、活字印刷；还有军工武器和战斗方式的演进，你比我熟悉，就不多说了！” “现如今我大明的火器，在威力和射程方面，比起当年的诸葛弩，宋代的神臂弓有过之无不及，确实有赖于物理学之进步！”王守仁的头脑很聪明，马上明白曾凡的要表达的意思，物理这个词比他用的还自然。 “既然说到了火器，那就带你去见识下我改进的火器，让你看看格物带来的进步！”曾凡知道王守仁碍于他的身份，对他的话并不是全部认同，也并没有针锋相对的反驳。 他也知道不可能几句话就能说服这位后世的大牛人，能有那些成就，心智必然坚定无比，不可能因为他三言两语就改变内心立场。 王守仁的优点就是头脑够聪明灵活，能接受自己理解不了的新事物，愿意下功夫去深入钻研搞明白，不会固步自封，还有很强的执行力，正是曾凡最需要的办事人才。 皇庄面积不大，从他们所在的中院向后走，穿过一个比较狭小的后院，从角门出去，向北走没有多远，就是一片数千平米的空地，更远处就是刚刚种上冬小麦的农田。 这里原先就是庄稼收割后，堆放、脱粒和晾晒的场地，泥土地被碌碡压得平整坚硬，场边还堆着大垛的豆秸子。 现在已经入冬，秋收都已经结束了，场地上也没什么人在。 曾凡显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实验武器了，服侍的太监和侍卫们已经将场地清空出来，禁止附近的佃农靠近围观。 五十米，一百米，两百米三个距离各有五个靶子，圆形一尺左右的木板上，红白相间画着圈圈，这是按照他的要求做出来的木头靶子。 戴义指挥几个小太监搬出大小三个木头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打开，然后站在一边。 一个箱子里是五条模仿后世的八一式步枪，一个箱子里是七把模仿后世的五四式手枪，都是比较经典的结构设计，曾凡少不了做些改进，方便适应这个世界工艺水平，就算是这样，他召集了大明最顶尖的工匠群体，也不过勉强做出个外形出来。 这几把枪械每一把都经过曾凡意念场的二次加工，才能成为真正的杀人利器，不然的话那就是自杀利器，根本没法使用。 最后一个箱子里面是几个黑乎乎的手雷，这个制作难度不大，对外壳材料要求不高，最重要的炸药配方对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他可以在这个世界改造出需要的菌群，制备各种材料能节省不少工序。 两种枪他制作好后只演示过几次，周围的太监和侍卫都有心理准备，黑乎乎的手雷，他们都不知道用途。 王守仁看着太监们郑重其事的模样，知道箱子里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在曾凡示意下拿起一把步枪，仔细打量一遍，尤其是那根精细黝黑的枪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琢磨一会才询问道：“似乎集合了神臂弓和火铳的特点，这是新型的火铳吗？” “你猜的不错，这是未来步兵使用的武器，我称之为步枪，射程超过神臂弓，精准度更高，可以连发射击，解决工艺精度的问题后，可以大批量生产，任何一个士兵不需要太大力气，两三个月训练就能熟练使用！”曾凡笑呵呵解释道。 “可以看看它的威力吗？”王守仁被勾起了好奇心。 “戴义，你安排个人演示一下！”曾凡吩咐道。 他除了第一次演示，再没有射击过，对这个实在没兴趣。 其他的侍卫们不同，只有少数人摸过枪射击过，对这种武器羡慕的流口水，听到皇帝的话，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司礼监总管太监。 “张全，你的枪法最好，你来为王郎中演示步枪射击！”戴义点名道。 “遵命！”被点名的张全兴奋的跑了出来，抱拳向曾凡、戴义、王守仁挨个行礼，然后接过王守仁手里的步枪，眼巴巴的看着总管太监！ 戴义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小盒子，从中数出三粒黄澄澄的步枪子弹，交到张全手上。 见识过步枪的威力后，戴义第一时间就把子弹生产的师傅和设备严格管控起来，派亲信全天候监督，生产的每一粒子弹都要由他亲自保管，就差编上号了。 按照曾凡教过的步骤，张全快速的将步枪拆卸成几块零部件，检查一遍后，又组装到一起，将三粒子弹压入弹夹装好，装入弹仓，然后趴在地上，做好了射击准备。 王守仁看着侍卫张全一连串熟练的动作，显然也是经过一番训练了。 ‘啪！’ ‘啪！’ ‘啪！’ 几息之间，三声连续的爆响过后，射击已经完成了。 旁边的太监挥动旗子，二百米外，看守靶子的一个侍卫扛起靶子快速的跑了回来，立在众人面前，靶子中央拳头大的红色靶心上，有三个透明的小洞。 周围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王守仁仔细观察两寸多厚的木头靶子，暗自咂舌不已，他见识过军中的神射手，这个距离弓箭能上靶就很不容易了，更不可能射穿这么厚的靶子，何况是这么快的射击速度。 “这种步枪射程不止现在这个距离吧？”王守仁头脑反应很快，刚才的子弹他也看到了，小拇指大小的尖头金属，显然威力远超过箭簇。 “理论上射程可以超过刚才靶子距离的五倍，只是那么远的距离，普通军士完全没有办法瞄准，打到哪里全看运气！”曾凡解释道。 “那不是超过床弩的射程了，如果大批步兵集中射击，今后骑兵将再无用武之地！”王守仁怪不得后世那么大名头，推论的能力就是强，曾凡心里感叹。 “你看的很准，凭借我大明的人口优势，有了这款武器，草原骑兵再无优势可言！其实，决定战争胜败的从来不是武器，而是运用武器的人！我制作这些武器主要目的不是打仗，而是为了向你们证明，格物致知，格物在前，对万事万物不够了解，后面的致知只是虚妄而已！”曾凡忽然有点兴趣索然，这些武器在别人看来够震撼了，在他感觉有点造孽，他也不知道提前拿出来是不是做错了。 接下来又让人演示了手枪和手雷两种武器，手枪射程有限，也能在五十米距离射穿木靶，子弹当然也很小巧，但是这两种便于携带，实在是防身利器，反过来用于行刺可比弩弓更有威胁，体积实在太小了。 手雷的威力更是让曾凡之外的所有人都有点骇然，曾凡没有用牛羊做实验，只是让侍卫扔向几十米开外的豆秸垛，丈许高的豆秸垛被炸飞，那气势可比手枪步枪大多了。 王守仁算是理解刚才戴义为什么那么谨慎了，这随便一件武器都能让一个普通人瞬间变成杀人高手，再小心也不过分！ “这些只是研究物理之道的一些副产品，接下来我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的另一个面貌，那些才是你应该追求的东西！”戴义让人监督负责收拾那些装备，陪着他们进入旁边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