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左恒

左恒率领船队回到广州的时候，才知道他离开的一年多时间里，国内发生的诸多变化。 太子大婚，随后老皇帝禅让，新皇登基，改用统一纪元，谢迁晋升谨身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开启全面内政改革。 这时候谢迁主导的吏治整顿进入尾声，刚开始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已经有超过十万名腐败严重的各级官吏被清算，除了少数罪大恶极的官吏被处决，大部分都将流放西域和辽东，也给他留了两万青壮，去新大陆垦荒。 国内几大官方造船厂这段时间已经陆续造出来一百多艘新式移民船，五十多艘各级战舰，计划组建计划组建本土水师，南洋水师，西洋水师，美洲水师四支水师，用以维护未来的海洋秩序。 在广州安排好前往美洲的移民船队出发后，左恒也乘船北上，带着他从美洲采集的各种植物种子，还有十几名比较重要的卡斯蒂亚战俘，进京面见皇帝。 左恒祖籍广州，生于明英宗正统十年，祖上曾随郑和船队下西洋，此后家族以海上跑船为生，几辈下来，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到了父亲这辈开始发力供他们兄弟几个读书，想要改变自家的门楣。 几个哥哥都不是读书的料子，只能继续做海商，只有左恒十八岁考中秀才，次年又顺利的乡试中举，眼瞅着左家就要出一个进士，光宗耀祖，没想到随后连续四次入京参加会试，次次无功而返。 二十九岁这年再次落第后，左恒放弃了科举入仕的打算，开始云游天下。 此后的三十多年间，他游遍了国内名山大川，西边的乌斯藏区，西域诸国，北边的蒙古草原，东边的高丽、倭国、琉球，还有南洋的吕宋、浡泥、满剌加、天竺、天方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六十一岁这年，他回到广州，准备整理这些年游历四方的笔记，写成一本书刊印出版，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谢迁到了广州后，听人说起左恒的事迹，亲自上门请他出山，不是总督的身份打动了左恒，而是谢迁描绘的未来，又燃起左恒的雄心壮志。 这两三年间的经历，顶的上此前左恒三十年，他率领船队两次环绕全球，总计航程近三十万里，在两个异域大陆主持建立了三个移民城镇，可以预见，持续十几年后，必然是三个繁荣的城市。 不仅仅是为大明，而是为所有炎黄子孙，拓展了海外的生存领地，后世的史书上，必然会记载下他左恒的名字，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种成就感，比什么高官厚禄更值得自豪。 关于曾水的身份，左恒曾经有过猜测，尤其是看到他对格物书籍学习理解的那么快，感觉他就是太子微服出巡，可是后来看到他孤身一人上路，谢迁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又从内心否决了这种推测。 没想到，在京城拜会首辅谢迁的时候，对方主动提起了这事，让他见到皇帝的时候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随首辅南下广州的曾公子真的是当今皇上？”左恒没想到，当初被他否定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太上皇明见万里，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预知了如今的局面，命我带领太子巡查天下，搜罗人才，当时就已经言明：太子在外一切行事遵照普通人，不得有任何特殊照顾，就为了锻炼太子，让他体会民间疾苦！不怕左公见笑，就是我谢家子弟出门，都有两三个仆役跟随，皇上微服出行南北两年多，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料理，从来没有因此诉苦，心性毅力可见一斑！”谢迁感叹道。 “不知下官这次觐见，可有何处需要注意？”震惊是心情过后，左恒开始虚心请教。 以前不知道对方身份，他可以用长辈身份教导皇上，现在身份转变，他可不敢妄自尊大，少年天子最怕被人看轻，那可是取祸之道，就算人家涵养好不在乎，心里也会难免小看自己。 “左公不必过于紧张，你和陆天麟为大明开疆辟土，扬威域外，这是洪武朝以后，再没有过的功绩，陆天麟已经被加封世袭镇远伯，皇上准备加封你为世袭抚远伯，加封三代，皇上问你什么实话实说就行！”谢迁微笑着开解道。 听了他的话，左恒心里有数了，随后又问道：“不知道朝廷对卡斯蒂亚国准备如何处置，也要比照佛郎机一般吗？” “几个月前，欧洲诸国使节都曾随同镇远伯进京，表达和平交往意愿，只有卡斯蒂亚没有派使节前来，你这次又抓住他们在美洲胡作为非的把柄，咱们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卡斯蒂亚本来就是多个小公国靠联姻关系勉强结合成一国，这次就把他们打回原形！”谢迁说出内阁讨论的决定。 显然这件事情在左恒进京之前就已经有了定论，当前有实力进行远洋航行的国家只有佛郎机和卡斯蒂亚，这两个国家收拾了，相信以后欧洲各国都会老实下来。 陆天麟这个时候已经在南下的路上，这次他将以佛郎机总督的身份，率领西洋水师再次回到欧洲，随同他前去的除了五十艘战舰和水军外，还包括新进整编出来的两万名步兵骑兵，只是骑兵的马匹不能带过去，要到了欧洲后就近征集。 这次过去的首要目标就是卡斯蒂亚，在内阁的官员看来，这些西洋人野性未驯，只知道恃强凌弱，不展示足够实力，他们不会安下心来。 佛郎机的地面太小，两万军队要就地取食，临近的卡斯蒂亚就是最好的目标，有了这里作为基地，再慢慢攻略周边就会从容许多。 有了攻略佛郎机的经验在先，卡斯蒂亚的总体面积虽然比佛郎机大很多，可是他们是由众多邦国拼合而成，内部几个小国的贵族集团并没有完成整合，短时间内能集结的兵力不会比佛郎机多，以快打慢，各个击破，又有武器的优势，拿下他们根本不是问题。 卡斯蒂亚现在掌权的费尔南多是阿拉贡的国王，几十年前，与同父异母的妹妹，卡斯蒂亚的伊莎贝尔结婚，他们夫妻共同掌权三十多年，以阿拉贡和卡斯蒂亚两个王国为主，整合了伊比利亚半岛上纳瓦拉、瓦伦西亚、格拉纳达王国等多个小国和自治领，还有意大利半岛上的那不勒斯王国、西西里王国共同组成了大的卡斯蒂亚共主邦联。 伊莎贝尔和费尔南多的女儿、女婿先后去世后，他们的外孙卡洛斯是王位继承人，只是卡洛斯这时候还不到十岁，费尔南多才以摄政王的名义暂时掌握了整个卡斯蒂亚的权力。 这时候的卡斯蒂亚，与法兰西，以奥地利、德意志为核心领地的神圣罗马帝国，是欧洲大陆上面积最大的三个国家。 未来只有卡洛斯继承王位，才能在法统上继续维持卡斯蒂亚这个庞大复杂的邦联不分崩离析。 实际掌控了卡斯蒂亚，大明就能成为欧洲大陆举足轻重的一股势力，对于内阁来说，实际投入的兵力并不多，他们只需要适时补充人员和武器弹药就够了，而这两样目前来说，是最不缺乏的资源。 谢迁与左恒谈论了许久的欧洲局势，接着又谈论了国内的改革，相比遥远的欧洲，他们对国内的话题更感兴趣一些。 只有国内的局势稳定，左恒才能获得更多支持，去开拓海外的领地，他毕竟做过谢迁的幕僚，现在仍然可以出谋划策。 三天后，曾水召开朝会接见了左恒和随他归来的功勋们，宣布了朝廷对他们的封赏。 左恒当然功劳最大，辅佐他的官员和将领也全部得到封赏，不能让功臣将士寒心，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做出更大的贡献。 曾水这个皇帝的工作比众多前任们轻松多了，不再参与具体的行政事务管理，只出席重要的仪式，任命重要官员，决策重大事件。 随后不久，左恒等人南下广州，率领新的移民船队和战舰出海，这次他将以美洲总督的身份长期驻扎，规划更长远的发展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