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忙完这边的事情,安排了张得贵、潘文茂、杨珅等人,各自约束队伍,带队前往张臣、张国淦处,尽快扎营休整,然后自己带了几个人去找徐昌永、祖克勇见面。 到了地方,杨振看见,袁进也已经下了船,上了沙洲,正与徐昌永、祖克勇说话。 他们见了杨振,也连忙上前见面。 隔着几步,杨振就只听见那个大嗓门的徐昌永笑着说道:“杨兄弟!我们听了袁兄弟所说的情况!不错!这个沙岛,倒是个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了,我们还可以再上船,退到海上!哥哥打了这么多年仗!像这样进退自如的打法,还真是头一回啊!就凭这个,哥哥就服了你了!” 杨振没想到,这个徐昌永不仅没有抱怨自己没有给他们提前搭建栈桥和码头,反倒是一见面就给自己带了一顶高帽子,当下笑着说道: “徐大哥现在先别急着说服我的话!过一会儿,你要是不抱怨我,那就是真体谅兄弟了!” 杨振走到跟前,与徐昌永、祖克勇以及袁进,逐一搞了个抱见礼。 杨振在后世的时候早就习惯了,好朋友见面这么做,但对徐昌永、祖克勇以及袁进三人来说,却是既出乎他们的意料,又令他们莫名感动,一下子把关系拉得更近了。 见了礼,心思细腻的袁进,连忙问道:“怎么了,杨兄弟?这岛上可是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袁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又说道:“难道说这岛上没有人马可用的水源地?!” “有倒是有!可是只能供牲口饮用,人嘛,忍一忍也行,但是盐碱水对身体有害!若有其他水源可供选择,咱们还是不能给兄弟们喝这个!” 祖克勇听了这话,立刻说道:“协镇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之前我跟着祖大帅在锦州,曾有人提起过小凌河河口的水手营,好像就是因为取水困难,最后不得不废弃了! “当然了,也有别的原因!听说往年到了夏季,乌欣河、小凌河涨水,海上刮起狂风的时候潮水也大,这个沙岛就会被淹没!只有最高处那一片可以落脚!久而久之,也就废了!” 几个人听了都是感叹。 不过,不管夏季的时候如何,遇上“台风天”的时候如何,但就眼前的情况看,从三月里,到五月里,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连着几日海上奔波,甚是辛苦,几个人好不容易踏上了陆地,哪怕只是暂时的陆地,但是至少脚下有了一块站立的地面,人人心里都踏实多了。 祖克勇所说的情况,也影响不了几个人的好心情。 尤其是徐昌永,在船上的时候蔫了吧唧地沉默了三天三夜,到了陆地上没有多久,就生龙活虎,恢复了火力。 “夏天的时候,咱们早不在这里了!风也好,浪也好,水也好,跟咱们都没关系了!咱们且顾眼前吧!——” 说到这里,徐昌永突然意识到大家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了,立刻转了话题:“杨兄弟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这岛上没有水源?!这可不行啊!人吃马嚼的,没有水怎么驻扎?!” “徐大哥你先别急!岛上没有饮用水,却不见得别处没有,就是近处没有,那不还有小凌河呢吗!” 这几个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想着对策,突听得月光下,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大人!找到了!我们找到水源了!” 这是杨占鳌的声音。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但是天色晴朗,没有一片阴云,月亮虽然残缺,但却也有光亮。 在夜色里时间久了,适应了月光下的亮度,大家反倒是觉得,就算是没有火把,月光下的夜色,好像也没有那么暗了。 这几个人听到了声音,都朝那声音响处看去,只见月光下几个人兴奋地奔了过来。 等到替他们们来到近处,为首那一人正是杨占鳌,而严三紧跟在杨占鳌的身后。 “大人!我们回来了!我们找到了百股河的一股河道,水流不算大,且隐蔽在芦苇荡深处,聚起了一个水潭,但足够咱们几百人用了!而且正是大人说的淡水,与岛上那处盐碱水比,我们找到的水,可以说甘甜清冽极了!大人你尝尝——” 杨占鳌一边兴奋地说着话,一边递过来一个骑兵用的皮水囊。 杨振也不犹豫,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然后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忙活了这么久,他也确实口渴极了。 “不错!是好水!杨占鳌、严三,我这里先给你们记上一功!”杨振连喝了几口水,放下水囊,然后看着杨占鳌和严三说道。 说完了这话,杨振话头一转,指着严三,对袁进说道:“袁大哥!你这个亲随不错!今天立了不小的功劳啊!” 袁进听了这话,先是冲着杨振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然后看着严三说道:“严省三!杨协镇既然抬举你!今后你就跟着杨协镇吧!” 严三,原来大名叫做严省三。 杨振是很欣赏严三,但是突然听见袁进这么说,倒也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以为是袁进误解了自己,立刻就要解释。 而严三,或者说袁进口中的严省三,也是一愣,连忙跪在地上,张口要解释什么。 不过,袁进拦住了他,先是看了杨振,又看了看严三,最后郑重其事地对严三说道:“你跟在我袁进麾下多年,始终也没有遇到一个机会!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现在机会来了,我不能让你在船上干看着,白白浪费了机会!这一次,你跟着杨协镇,好好给自己挣个前程去吧!” 那严三听了这话,也不再解释了,只拿眼看着杨振。 杨振听了袁进的话,也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当下大喜过望,连忙对袁进说道:“既然如此,袁大哥,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兄弟我眼下也正有借重他的地方!” 说完这话,当即上前两步,把还跪在地上的严三一把拉了起来,对着严三说道:“严省三!跟着我先遣营,可不比在船上做桨手船工,桨手船工虽然寂寂无名,可是毕竟有碗安稳饭吃!跟着我先遣营,下一步可是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你敢不敢?!” 袁进把严三调转到先遣营里,也是希望他的这些手下,借着这个机会能立功,将来论功行赏,也好有个出身。 而对于手下正确各种人才的杨振来说,当然也是一百个愿意了,毕竟袁进这样有官职在身的人物,是不可能被他拉进先遣营的。 那么,既然袁进不行,袁进手下那些熟悉水师战船的人,却是能来一个算一个,杨振当然不会因为避嫌而推辞,接下来就看严三的想法了。 “我严省三,从投军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吃安稳饭!男子汉大丈夫,正是要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如今有机会上岸杀鞑子,正是平生所愿,何惧之有!?” 杨振看着严三高兴地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这个人。 其实,杨振也知道,严三若是胆小怕事、安于现状,甘愿做个默默无闻、寂寂无名的桨手船工,那么他就不会请令前来探察敌情了。 而且就算是奉命来的,在探察了沙洲情形之后,完全可以跟着另外一条船一起回去报告消息,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而他却没有这样做,相反,他选择了领着一条船,直入小凌河的河口,甚至深入到了娘娘宫一带。 这就不是一般的桨手船工能够做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