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抬手捻了捻披风系带,三月初四是他和沈江姩最后一次亲密吗,此生都不能再拥有她吗,宋煜身体隐忍到发痛,“你刚生完孩子,一个人可以顾得过来?” 沈江姩把襁褓中的小满抱在怀里,将不舍压在心里,面上都是坚强和洒脱,“我可以的。我娘和颖儿也会帮助我的。江云也大了能帮手,我爹晚上从朝里回来也可以帮忙。我家人对我都可好了。” 可是她还是希望小满的爹爹陪陪她和小满。 但豫东局势比一名女人重要,她懂少主应以大局为重。二十五岁的她,不会不管不顾要求宋煜放下一切陪她了。 宋煜一直在凝着她脸研究她表情。 沈江姩怕自己哇一声哭出来说大婶婶说我生不出儿子,在道苦水前,她紧忙笑笑,抱着满儿回了自己的屋子,廊子里有脚步声,应是宋煜走了。 沈江姩从屋子里离开后。 谢锦进来问宋煜,“爷,是否备车马去鄞州街您的外宅见易缪和豫东刺客?” 宋煜说,“孤想一想。” 他坐在沈江姩方才坐的摇椅上,他体量大,坐上去脚不离地,摇椅都不摇了。 -我这人害怕一个人睡觉- -我已经独守空房八年了,每个夜晚陪我的都是四面墙壁,没有人陪我说话。- -我想有个家了。- 沈江姩的话在宋煜耳畔不住的回想,抓耳挠心的好生向往,一起睡觉,一起起床,入睡前说说悄悄话。 她想有个家了,他也想。豫东的事情需要尽快处理完!豫东兵权收回来,他有淮南、豫东加上自己的暗军,以及早前在皇帝身边的部署,惹了夏家又如何。 他的宝宝儿想要一个家。他的小满需要有个家。但夏妍占据着那个位置! 屋外,一阵动静。 沈家次子沈胤庆的内人刘孜华刘氏过到廊底,不满道:“大嫂子,你们姩姩生个女儿做月子做七天还不够吗?从腊月十五就该伦你家照顾公爹、婆婆。三兄弟,一家伺候半年。在我家可是多住了八天了。嫂子,你这可是不孝啊!” 宋煜闻声,便立起来来到门处去看,便见沈江姩的大婶婶来院中抱怨。 苏清言正给沈江姩褒鸡汤,见是大弟妹,便笑脸相应,“胤祥去和胤庆商量过了的,这边我家媛媛才八岁,离不得我,我大姑娘又生了孩子,我照顾我那大姑娘一个月,晚一个月把爹娘接过来伺候,这一个月你家开销,都算在胤祥的账上。他日,在我家二老想多住几月都使得。” “哟,你家大姑娘未婚先孕,倒是举家伺候,连老人也不孝顺了。你们是太医院判,我们胤庆就是小药铺掌柜,你们拿钱把我们做牛马呢!”刘氏把腰一叉,“胤庆说了不算,照顾二老胤庆又不帮忙,都是我一人张罗。给我累的。多伺候八日,不收你们的臭钱。速去把人接了来!” 苏清言素日和颖儿熬着照顾产妇和小满,加上媛媛有下棋和画画、跳舞课,苏清言委实这月无力照拂二老,只说:“你叫胤庆去找他大哥胤祥商量吧。你不要和我商量了。婆母公爹也说了先照顾好大丫头。你又来多什么嘴。我女儿未婚先孕,与你什么相干!吃你家米面了?” 沈江姩在屋内听见了是大婶婶来逼母亲借祖父祖母过府伺候,她知道自己是出嫁泼出去的水,和周芸贤和离后在娘家居住,大婶婶早就多嫌,如今生了孩子,大婶婶更是看不惯。 刘氏怒道:“你是没有吃我米面。但轮到你家伺候老人,你为什么不接走!我多伺候了八日。你这不是在给我制造麻烦吗!你家姑娘生女儿了不起?” 说着,刘氏来到沈江姩的卧房外,言道:“姩姩,你闭口不提孩子的爹是谁?我们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你自己也不知道吗?你应该去找那个男人的娘去伺候你。你该找你婆婆伺候你,你死赖在娘家干什么。再有,你生个闺女,需要做一个月那么久的月子吗?你坐月子坐七八天,还不够?” 沈江姩想宋煜应该已经离去,她把小满抱在怀里,又该喂小满,她便将衣衫掀起,喂小满吃奶,没有说什么。 宋煜从隔壁客房掀开棉帘,谢锦刚要说要不要把夫人的大婶子打一顿啊,宋煜却扬手将谢锦的话头止住,他静声步至刘氏身后不远。 他往半开的窗子内看去,便见沈江姩边给小满喂奶,边抬手擦了下眼泪,然后将耳边一缕发丝塞在耳后,背脊直直的立在那里,温柔中满是坚强,令人心疼而怜惜。 沈江姩静了片刻,对刘氏道:“大婶婶,生了女儿,坐月子坐七八天是不够的,我要坐一个月的月子,也可以是两个月,看我身体恢复情况吧。” 刘氏气急,“你还想一个月两个月的坐月子!你一个人在娘家蹭吃蹭喝就够没脸色的了,现在又生一个没爹的孩子来蹭吃蹭喝。你倒是把自己看的挺主贵,关键啊,没男人要你啊。芸贤休了你,这出去跑几个月,怀了孕回来,男人还是不要你!你倒有脸了。大张旗鼓的坐月子呢!” 沈江姩月子里不能生气,但是大婶婶话太难听,不免生气,也确实,她在娘家有些待不住了,可惜月子里天冷,小满受不了奔波,不然她可以出去买宅子住也不是不可以,怎么也得在娘家坚持到出了月子。 沈江姩颤声道:“娘,我自己照顾小满可以的,你把祖父祖母接来伺候吧,让大婶回去吧,我不想听难听话了。” 苏清言说,“女儿,你生了孩子也得休息啊,这月子里的娃儿难伺候,一夜不知起几次,你休息不好,手指,手腕,腰都容易落下月子病。娘得伺候你。” 刘氏阴阳怪气道:“要么说,这女人得有个家,有个正经去处,得有男人,有婆婆给你张罗。不然在哪你都觉得是受气。我要是你,我带孩子就走了,你倒是坐得住呢,四平八稳的!” 沈江姩委屈的想哭。 小满似乎感受到母亲情绪不好,瘪着小嘴哭了起来。 沈江姩听见女儿哭,瞬时心碎了,她说:“小满不哭哦,爹爹有事,爹爹没有不要小满哦。” 刘氏还想说什么。 宋煜将靴筒中匕首连着鞘子抽出,用鞘子在刘氏肩头轻轻一点,他不好直接碰女性长辈,借匕首鞘子点一下,“身为长辈,差不多可以了啊。再说下去,亲戚就没法处了。” 轻飘飘的一句,倒是把刘氏吓的身体一个激灵,倒感觉到冬日更加严寒了去,回头竟见到是昔日姩姩的未婚夫,那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 刘氏倏地行宫礼,“民妇参见殿下。” 沈江姩闻声心底猛地一跳,宋煜还没有离开吗,她回头,眼睛里两颗泪珠滚落,正见他从窗外看进来,她原以为下次见面不知几月后,哪知一盏茶功夫就又在她家看见他了。 那种单身母亲的决心有些动摇,但她仍不打算向宋煜低头,沦为他的外室或者妾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