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几人的来了,明显就是跟户部有关联的,云奕思索着问道:“他们是不是通过你给我的举荐信,从而知道你我私下有联系?” 范特西肯定的摇头道:“不会,我跟陆文涛的关系比较隐蔽,没有几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去城主府的是时候,表面上也都是去找陆明城主。” 不听没有反应,云奕也就相信对方的说辞,能得到提醒以后注意也算是收获,不过今天的见面却不是为了此事。 “云大人,请。”沈欣雪欠身将茶盏推到两人面前。 “今天约范大人来,是有两件事情想向大人了解了解。”云奕微微点头,继续看着范特西问道。 “但说无妨。”范特西则是很自然的将茶盏端起,抿嘴浅尝一口。 “我想问问范大人,案牍库的邱银锣,是什么立场?”云奕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直接询问。 范特西放下手,也没有多做犹豫,“邱银锣并非刘湾武万之辈,也跟中州的大人没什么关系,他是城主的人手。” 得知对方身份,云奕将消息记在心里,接着继续问道:“城北铁矿的详细信息,范大人是否知晓?” “城北铁矿?” 范特西没想到云奕会问起这个地方,他皱着眉回忆道:“那里大都是些囚犯和奴籍,虽说也有些工匠和监工,但也只是少部分。” “就连你也不清楚那里的信息吗?”云奕有些意外,作为打更人的范特西,在冀城居然还会有不熟悉的地方。 “因为那里的监工都是官府派去的衙差,所以那里可以说也是由官府管辖的,而且都是罪人改造的地方,不会让人轻易进出流通,我们哪怕是在衙门内当差,一般也会去那里。” 看见云奕的表情,还有他的语气,范特西的语速放缓,思考着继续道:“你的意思是,铁矿有问题?” “管理铁矿的,是谁?”云奕提醒了一句。 “武义!说是武万的族弟!” 范特西恍然大悟的说道,他在此之前从未考虑过铁矿那边会有情况,那里远离冀城,而且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跟冀城没有联系。 在调查刘湾和武万这两位从中州来的官员的时候,他们亲近的人自然也没逃过范特西的注意,只是他将铁矿那边就只当做是囚犯放逐的地方,没听说过有异样就再也没有关注。 “武义。”云奕念叨着,心想怎么又跳出来一个人物,“这人有修为在身吗?” “不曾听说过。”既然是已经调查过,范特西立刻给了个肯定的答复,纵使武义后来开始修行,但一是修行太晚,成就有限,二是修行时间也不长,更是难有建树。 “那我有什么途径能够去那里?”云奕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询问起进入铁矿的途径。 范特西也看出了他的打算,开口问道:“你想进铁矿里面调查?你这些天得到了什么新消息?” 云奕在心中盘算一番,考虑到两人的合作关系,还是开口告诉了一些信息给他,毕竟矿区封闭,而且人多,主事的还是武万的手下。 “你觉得那些「改运丹」最后的去处,就是铁矿里的那些改造的囚犯?”虽然云奕点到为止,范特西还是能够想到,并一语道破。 “那里远离城池,发生的事情衙门也不会第一时间能够清楚知道,更别说那里的头子还是武万的爪牙,出了事情不还是听他怎么上报。” “铁矿里都是普通人,打更人一般不会去那里,况且一旦有修行者囚犯,处理起来本就是棘手的,要么或者押送去中州,要么简单处理,废了修为或是送回宗族门派。” 这些信息范特西接受的很快,而且已经开始考虑去铁矿的事情了。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物资押运去铁矿那边,并运送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因为没人会主动招惹打更人衙门,所以负责押运这件事情都是交给见习去做的,只是在展现身份。” 云奕进入衙门时间尚短,还没经历过这件事情,自然是不清楚的。 “若是我主动要求去的话,太过明显了。”他的手指有些不耐烦的敲击着桌子。 左想右想,云奕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怎样才能不显得太过扎眼,惹得别人关注。 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范特西的脸上,不过双眼并未聚焦,范特西只觉得对方面向自己,下意识也抬眼看去。 他的样子在云奕的眼中逐渐清晰,恍惚中,和云奕脑海中的一个身影叠在一起,只是外形多有不同,无法重合。 “啪!”云奕有些激动的一拍桌子,吓得一旁的沈欣雪一激灵。 “范大人不是有可以改变气息,改变身形的法术吗?要不你去看看?” 范特西之前可没有正面承认过自己会这种法术,他只承认了那几次夜里出现的人是他而已,但看云奕的表情,就像是笃定了那就是法术,而不是其他的易容改扮。 “不可能,你现在还算是在暗中,且不说我是否会那种法术,只要我没了踪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迅速隐藏起来,让我无从查起。”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这些年里,他不是没有调查过,以前还会有些收获,只是后来,所有的调查都无功而返,他自然在心中有了推测,自己被盯死了。 云奕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还算隐蔽,考虑这么多也是不想被人注意,可线索在眼前又不能不查看一番。 “要不你蒙着面,私下溜去看看?”范特西也是没了其他办法,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云奕是一脸的嫌弃:“什么馊主意,你不会是没想过铁矿那里有修行者吧,要知道「改运丹」可是会将人变成妖怪的,若是没有修行者在铁矿,出现妖怪一群普通人定会出大事,而且我觉得两年前的所谓矿难,就是妖怪引起的。” “你刚刚不是还说,那里远离城池,空空荡荡的,要是被发现,定会被铁矿中的修行者缠住,很可能就折在那里了。” 云奕思前想后,心里也没个靠谱的想法,只能将主意又放到范特西身上,开始做他的工作。 “要不还是范大人你去吧,挑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换了样貌改了气息,我帮你想过了,你夜里来遗梦坊,就在这屋子里,然后溜出城去,趁着天亮前回来。” “我进了这里,并不是就万事大吉,若是有人寻我,又当如何?”两人的窘迫,范特西自然也清楚,他摆正心态,一板一眼的跟云奕讨论可能遇见的情况。 “你确定会有人找你?”云奕还不信。 “咚咚咚。”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范大人,坊里的厨子做了新的糕点,妾身拿来给你和沈姐姐尝尝。”柔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屋外走廊上的灯,将一道倩影映在门上若隐若现,也能看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不了,今日腻得慌,不想吃甜的。”范特西习以为常,平淡的开口道。 门外的女子也没有再次尝试,人影一晃,竟也就离开。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范特西有些无奈的摊手。 云奕低着头,沉默了,他还真没想过范特西的处境会是这样。 之前见面的时候,也有人敲门询问,他还道是因为范特西是熟客,被关照才会有这样的服务。 默默的端起水,两人的讨论让云奕有些口干舌燥,这才感受到口渴。 “不,不了,今日有些腻得慌,不,想吃甜的。” 云奕还在挖空心思的思考,还有什么方式的时候,面前竟突然传来范特西断断续续的说话,就是刚才回答的内容。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恰巧对方也抬起头看向自己,眼中同样是困惑和不解。 “你在说话?”范特西率先开口问道。 “…” 云奕心中更是迷惑,眼看对方身旁的沈欣雪也是同样疑惑的看着自己,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走神幻听了,还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了,今日腻得慌,不想吃甜的。”这次声音清晰,确实和范特西的声线一模一样,不过云奕也看得清楚,面前的范特西双唇紧闭,根本没有张嘴,而罪魁祸首,就是安静的坐在桌上,一直没什么动作的不听。 云奕的眼中更多的是震惊,而对面的范特西和沈欣雪可不止有震惊,还带着些惧怕,范特西是打更人,见多识广,反应没那么激烈,而沈欣雪则是险些昏倒,一个踉跄,靠在范特西的怀中。 “我学的像不像?”不听有些鄙夷的看了范特西和沈欣雪一眼,接着像是邀功一般,朝着云奕问道。 缓缓收回拉长的下巴,发出咯嗒一声响,接着云奕张了张嘴,不明白不听为何主动开口。 “你…” “我学的像不像?”见云奕没有回答,不听冷哼一声,转头又问范特西,同时故意朝着沈欣雪伸了伸脖子。 “云兄弟,这是你养的?妖兽?”见不听朝着他说话,范特西用力将沈欣雪抱在怀里更紧了些,还将身子微微侧开。 越是修行者,越是修为高的修行者,越能体会到范特西现在的情绪,他一直都以为云奕修为低,但所学法术应该是有些门道,却从没想过他身边会有一只能够口吐人言的妖怪。 现在他想明白了云奕是怎么知道那夜里的人是他,而且还能发现自己的行踪,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于不听的身上,同时心里对云奕的预期改变,更是开始思考云奕的来历。 “呃,范大人不必如此惊慌,它与人交流没有障碍,更是不会伤人的。”反正不听已经开口,云奕也没办法找补,只能无力的解释道。 听见云奕的解释,眼看不听也确实没有过激的行为,范特西逐渐放松了一些,不过口鼻毫无节奏的气息,依旧表现着他内心翻腾的浪涛。 “问你话呢,我学的像不像?”不听再次开口,落在范特西的耳中像是质问,他嘴唇微微颤抖,还没开口,怀里传来一声轻柔的回答。 “是,是很像的。”沈欣雪的眼中,带着七分怯懦,还有三分好奇,竟壮着胆子,开口说道。 云奕和不听相处了这么久,现在也是理会到不听的想法,他语气带着兴奋,激动的朝着范特西问道。 “像刚刚那种情况,你只要出声说话,不用开门,是不是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这个问题可谓是意图明显,范特西的双眼也是越来越明亮。 “大多数情况是只需要出声说话,试探的人自然会离开,不过我没有整夜整夜的待在这里过,不清楚会不会有非找个理由进来的情况。” 云奕眼珠一转,“那你今夜就待在这里,先试探一番。” 范特西点了点头,赞同对方的想法,“可以一试。” 眼看云奕就要离开,不听又坐在他的肩上跟他一起,范特西张了张嘴,“云兄弟…” 窗户被打开,云奕疑惑的回头看向屋里,风凉并不刺骨,吹动云奕的发髻,他的视线被飘动的头发影响,没看清范特西的动作,就连声音也被风声吹散。 “范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要好好珍惜啊。”他笑了一声,一眨眼便消失在窗边。 这句话自然也落在沈欣雪的耳中,她柔嫩水灵的脸颊泛红,眼中柔情似水,正抬着头,看向范特西的侧脸。 --- “重阳前辈,你是咱大魏国,年纪最老的圣人…” 老人依旧是清闲的坐在亭中,目光浑浊无神,眼皮无力耷拉,桌上的青铜镜闪烁着光亮,一个男人略带低微的语气从里面传来。 “小强子,不会说话就别多说,直接说什么事情!”他声音中带着点不爽,打断对方的继续“恭维”。 “嘿嘿,我有一个师弟啊,问了我一些事情,就是已经掌握的「规则」,还会不会被其他人掌握?真是我一个同门师弟,我就是替他问问。” “我不曾见过这个情况,也没有听说过,按照我的经验,除非是圣人死去,「规则」才会易主。”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重阳面无表情,而青铜镜隐隐约约又传来几声道谢,便没了动静。 “「规则」异动?” 他轻轻的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