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云奕确实能感受到衙门是缺人手的,他们在城南区走了三条街,都还没有找到于秀丽那支小队的踪迹,遇到过另一支见习的队伍,问起来,也不知他们三人的下落。 “要不你让它去找找看。”孔赢将目光落在不听的背影上,出声提醒道。 “若是让不听去找他们,我们又怎么能够效率的去找方寸山呢?”云奕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的更多,他们俩人的效率肯定比不上不听,更别提不听的准确性更高。 “喵!” 云奕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不听眼前一亮,它扯开嗓子,大声地叫嚷了一声,声音响彻云霄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仿佛要让整个世界都听到它的声音。 孔赢不了解不听,并不清楚它在做些什么,便看向云奕,哪知云奕也是一脸困惑,倒是不听微微歪头仰着脸。 没过多久,街道两旁的墙头上传来细微的动静,接着,好几道或胖或瘦,花纹多样的身影依次出现。 “喵?”那是好些只猫,其中一只跟不听极为相像的狸花猫叫了一声,云奕当然不懂猫语,却也听出了这一声猫叫中的疑惑。 “喵!”不听的这一声回应,肯定且威严。 接着,便是一阵阵连绵不绝的细小动静,是无数小脚在地上轻拍,似细雨落在窗台,发出微弱却又清晰的声响。 直到两边墙头上的猫都跳了下来,它们迅速地围到云奕跟前,仿佛云奕是它们的圆心。 不听也从云奕的肩头跳下,背对着云奕蹲坐在云奕的面前。 那只狸花猫打头,领着剩下的八只猫,匍匐在不听的面前,它们的身体紧绷,尾巴贴地,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它们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就像是跪在地上等待皇帝检阅的士兵一般,肃穆庄严,更是井然有序。 “…”云奕和孔赢面面相觑,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惊讶,也都猜到了不听要做什么。 “喵。” “喵喵喵。” … “喵!”好久一段喵声起伏,最后,随着不听最后一声严厉的喵声落下,面前匍匐在地上的九只猫立刻四散而去,顷刻间,面前已是空无一物。 “不听先生已经安排好了?”看着不听那种等待被夸奖的模样,云奕也是十分配合,开口道。 “当然,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于秀丽我还是熟悉的,我给它们描述了样子和气息,只要还在冀城,肯定能找到的。”不听摇晃着尾巴,对云奕的及时提问很是满意,小猫嘴角似乎都翘起来了。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也找了这几个小弟?”能有更好的方式解决,云奕当然能将心思都放在一处,又好奇的多问了句。 “嗯…我在冀城的时候发现,找些小弟办事会很轻松,就像你让于秀丽做你手下一样,所以我抽空,也在这里收了几个。” 云奕顿时一脸黑线:“这是哪跟哪儿啊,对了,这里面没有厉害人家的猫吧,别给我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放心。”不听打包票的说道。 两人的对话密集,一来一回的,一旁的孔赢都插不上话,也算是听明白了意思。 - “没剩下几户了。” 两人一猫又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孔赢皱着眉,沉思着,喃喃道。 “也就是他不在南城区罢了,兴许是藏在了其他地方。”云奕倒是没有那么容易气馁,他反而是注意到了另一个不太正常的情况。 “你的那几个小弟靠不靠谱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他看向肩头的不听,有些质疑的问道。 好在不听不是人,一脸的毛发,否则云奕就能看见它也会脸红,它声音没了之前的坚定。 “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噔噔噔。” 细微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两人一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只纯白身形矫健的猫飞奔而来,云奕竟从它的眼中,看出了焦急的情绪。 咕咚。 它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要沉闷许多,比不上之前的轻盈。 “喵,喵喵。”它朝着不听叫喊了两声,云奕立刻也看出了不听的脸上都挂上了疑惑和担忧。 “喵?”不听也叫了一声。 “走!快走!往那个方向。”不听似乎是已经听明白了白猫所说的事情,它的声音中有些焦急,连忙给两人指了个方向,催促着两人前进,那只白猫也跳到一旁,给两人让出了路。 “怎么了?”不听的反应让云奕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脚下没有停顿和耽搁。 “荣荣说,它们在城东靠近城南的方向,嗅到了我给它们描述的气息,就沿着那种气息寻找,最后找到了一户人家存放木柴的地方,可是它们在那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会不会是于秀丽他们在那里停留过?”孔赢推测道。 “停留过的话,气味应该还会移动,既然不听没说,是不是他们的气味就留在了那里?”云奕和不听是默契的,他立刻就猜到了缘由。 不听的眼神更加凝重,“不止是气味留在那里没有了移动,而是荣荣的身上,有法术波动的气息。” “什么?!”云奕和孔赢异口同声道,两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都被这个情况惊得节奏停顿了一瞬。 “那处柴房,肯定布置有法术,荣荣它们看不见,是因为被法术隔绝在外了。” “于秀丽还没结丹,没有能够施展法术的条件,他的两个同伴肯定也是如此,那么能够施展法术还不露脸的,就只能是。”云奕相信不听的判断,依据它的判断,心里也有了推测。 “方寸山!” 右手紧握着长歌剑的剑柄,云奕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周身灵气涌动,体内由丹田内的内丹调动,经脉内的灵气也开始崩腾。 他顿觉手脚轻盈,头脑清明,眼神清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为了加持自身,他几乎将所有能够施展的法术都暗暗施展了一遍。 孔赢没有跟方寸山交过手,只是听过他的存在,云奕也跟他说过对方的名号,他不跟云奕一样,在冀城有明面上的正经身份,所以没有像云奕这样全副武装。 冀城内这几天都是戒严的情况,打更人分布在城里各处在执行自己的任务,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法术施展,所以衙门对灵气的波动少了些敏感。 为了能够迅速应对情况,衙门给每个人都配备了相应的信号烟花,云奕身为铜锣,当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施展法术起来肆无忌惮。 “就是那处院子的后面,我隐约感觉到了。”不听的精神力比较强大,对于法术波动的感知要比云奕和孔赢都要强上许多,它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是青灰色的墙面,不似大门户会刷上其他颜色的漆面,墙头的砖瓦也似有破损,还没来得及修缮,若非家中有青烟人声,怕是云奕都以为是一处荒废的院子。 “咚咚咚。”云奕调整着呼吸,慢步到门前,长歌剑背在身后,抬起左手轻轻叩响屋门。 屋里传来一声有些虚弱无力的回应,“谁啊?” 云奕听出似乎是一位年迈的老妪,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道:“冀城衙门,打更人。” 屋里隐约好像有轻轻的抱怨和叫骂声,不过很快,屋门就被打开,门里确实是一位穿着布衣,佝偻弓着背的老妪,她满头白丝,脸上布满深壑,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看了看门外的云奕和孔赢,目光当然也从两人的衣着,乃至腰间的铜锣扫了一眼。 长歌剑不是短剑,那寒芒毕露的剑尖当然也被老妪看在眼中,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身子也变得僵硬了一些。 “你,你们,老妇做了,什么错事,要两位官人,光天化日下,上门来杀我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结结巴巴险些这句话都说不完整。 没等孔赢开口,云奕身子微微挡住了他,然后自己开口,声音依旧那般不近人情的语气。 “城里现有歹人躲藏,我们收到线索,那歹人就被你藏在屋中。” 老妪的脸都青了,又变的一阵红,她颤抖着抬起手,张开嘴,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待在外面,等我们进屋确认以后再说吧。”云奕没有理会,给孔赢使了个眼色,便迈进院子,越过老妪的面前。 孔赢也看懂了云奕的意思,他拉着老妪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大人查案,你还是别打搅他的好。”说着,就将她连牵带扶的,领到了对面。 “你在这里不要想着逃了。”留下这句话,孔赢便快步跑回去,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只留下那老妪扶着墙,气得跺脚。 院子不大,也就只有一间屋子,东南方向是厨房,堆放木材的地方在院子中,距离厨房不远的东北角上,是木头架起来的草棚子。 云奕的步伐稳健,长歌剑依旧是防备的握持姿势,目光紧盯着草棚下面,一步一步缓缓挪向那边。 孔赢已经走了进来,看见云奕的瞬间,整个人也立即进入了防备的姿态,那浑厚有力的灵气要比云奕的更加醒目,要不是云奕知道是谁,怕是已经抽身就逃了。 “停!”不听的声音在云奕脑海中响起,就像是在命令自己的身躯四肢,令行禁止,云奕立刻就停下了动作,像是被定身一样。 “孔兄,你踩在那里。”云奕根据脑海中不听的指示,用左手指了处地方,说罢,自己则是和孔赢动作一致,也站定在另一处地方。 “孔兄!”随着云奕的喉咙处传出滚滚震雷般音波,院子内卷起大风,门窗被风吹得发出哐哐的声响。 “咻。”两人此前并没有同时行动,这也是第一次合作,却能默契十足,动作一致的释放出蓄积的攻击。 两道灵气如同利刃飞矢,从两个不同方向射向草棚中的那一堆木柴。 啪!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紧接着像是镜面般破碎的落地,哗啦呼啦的。 草棚下的景象,也随着这刺耳明显的动静逐渐平静,展露在两人的面前。 两道身影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一人身穿差服,另一人则是被扒光了衣服,内衬都没有留下。 云奕手提长剑,快步向前,如流星般疾驰,而孔赢则是立刻转身,目光如同捕食的雄鹰,锐利无比,扫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异常。 “还活着。”两人都还有微弱的鼻息与脉搏,云奕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修行的不是衙门内传承的打更人的功法,不知道他们体内灵气的流动方向,只能是顺着主经脉,将灵气渡到两人的丹田。 内丹迅速抓住灵气,就像是普通人的心脏那般,又将灵气通过特定的路径,运送到四肢百骸。 “呃…”两人的状况都有些好转,被扒光衣服的那人,更是有要苏醒的迹象。 云奕赶紧放下另一个人,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赤裸的这人身上。 “咳,咳咳。”那人涨红着脸,连连咳嗽,这才睁开眼,便看见了云奕,更是注意到了他的衣着,慌乱的内心终于找到了依靠。 他一看身旁,只有一名男子躺在身侧,声音有些慌乱,“大,大人!快去救救,救救于秀丽,她被那人带走了!” “你们遭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云奕看着不听膨大的尾巴,便没有去询问他们遭遇的那人的样貌,而是询问其时间。 那人抬起头,目光看向天空中太阳的位置,又左右看了什么,在确认方位。 “超过两个时辰了!” 云奕没有犹豫立刻起身。 “咻!”一阵尖锐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上空中。 “砰!”蓝色的烟火在空中爆炸开来。 东城门的城楼上,范特西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缕青烟,蓝色的火光还印在他的眼底。 “去,那里有情况,城门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