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林丹汗深深的看了一眼归化城的方向,下达军令后,翻身上马。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在他上马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之色。 如果听从劝降,或许如今还在归化城。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黄河从约古宗列盆地流出,穿过青、甘的崇山峻岭,横跨河套平原,奔腾在山、陕之间的高山深谷,随即东头东去横穿华北平原,流入渤海之中。 自东胜城以上,是黄河的上游,自东胜城到开封府的桃花峪为中段,以下为下游。 东胜城对岸的河套平原就是冲积平原,水流平缓,现在三月份,正是枯水期。 即便如此,河面宽度也在两百余米,水深在两到五米之间。 渡口处,数十艘首尾相连,用船锚固定,铺上了木板……门板,形成了两座浮桥。 这些大船原本是土默特和各往来商队的,他们占领归化城后,接收了这些大船,本想着是留着运送物资的,没想到现在用来逃跑了。 “过河后,每五十人为一队,立刻向探查周边三十里地,打探鄂尔多斯的情况! 余者过河后,至少等到一万人后,组成骑兵方阵沿着黄河向西进发! 快,赶紧过河,速度要快,年幼者先过河!” 林丹汗安排完后,大军开始有序登船。 远在下游十余里的一处山丘之上,四五名身穿牧民服饰的人站立着。 这几人就是三边总督洪承畴派来伏击林丹汗过河的武将,为首拿着千里眼注视着下游林丹汗大军渡河的人名为左大雄,负责此次行动的千户。 “你们说察哈尔人聪明吧,倒也是聪明,知道用船组成浮桥,还知道在上游两三里的地方放了两艘警戒的战船。 要说傻吧,知道火牛阵,难道就不知道火烧赤壁吗?这种战船组成浮桥不怕火攻或者某一条船被水流冲走!” 透过千里眼,一名名察哈尔骑兵牵着对水有些畏惧的战马,踏上浮桥,艰难的朝着河对岸而去。 “可惜了,如果是大船运送兵力,我们炸掉他们的大船,会淹死不少军士,现在这样子死不了多少人。” “无所谓,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破掉他们的大船,让他们首尾不能相连,分兵两侧,便于围杀! 真要是大船运送,小船能不能靠近大船都是未知的,哪有这样方便,逼着眼睛都能撞上去!” “哈哈哈,照这么说,察哈尔还真是……配合我们,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众人笑完后,一人道:“千户大人,我们什么时间动手?” “不着急,以对岸的雷场的范围,至少也得等过河万把人了才行,一来尽最大可能杀伤察哈尔的骑兵,二来减轻东胜城那边的压力!” “可如果林丹汗提前过河了怎么办?到时候雷场没炸死他,反倒是逃脱了!” “提前过河的可能性不大,他也怕死,对面没有足够的骑兵做掩护他是不会过去的,万一被鄂尔多斯堵住了怎么办? 其次,归化城已经大败了,他的威信已经大降了,若是这会儿提前过河,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会扣一个贪生怕死的恶名, 那些没有过河的骑兵们会对他的信任会降到最低,林丹汗只要不蠢,就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即便全部安全过河,也不利于以后的统治,所以,他即便是做样子,也得等过去万把人后再过河! 再说了,雷场可……行了,这事就别操心了,总督大人料事如神,岂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左大雄说完,低声道:“通知兄弟们,准备动手了!” “是!” 回应之人立刻离去,半刻钟后,数百名汉子扛着铁锹从远处冲了出来,在河滩中抡起铁锹就挖了起来。 一条条丈许长的小渔船就从河滩中挖了出来,并拖到了河中。 “兄弟们,能不能让察哈尔这群人掉进河中喂王八,就看你们的了。 此战之后,诸位都将写入大明战功史册,传扬后世,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出发!” “左千户,您就放心吧,咱们兄弟自幼在黄河边长大,别说是这河水平缓的黄河湾了,就算是下游水流很急的地方,咱们也能在水中游上几个来回!” “就是,您就请好吧,这群察哈尔的王八蛋,我们非得让他们下河喂王八!” “对,岸上我们打不赢,这我们承认,但这黄河之中,就是我们的天下,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们得卧着!” “哈哈,我们这些黄河水鬼可不是白叫的,等我们的好消息!” “兄弟们,开工,干完了,回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 一众粗狂的汉子迅速散去,眼中满是战意。 这些人都是从偏关、榆林两处边镇中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自小在黄河边长大的,精通水性。 这些军士中,最差的,也能潜入黄河中大半炷香的时间才会冒头。 “开始吧!” 见众人热身完毕,五六人推着三艘小船跃入河中,撑着竹竿朝着下游快速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小船就出现在了警戒战船数百米的地方,顿时让两岸的察哈尔骑兵警惕了起来,警戒船上负责警戒的察哈尔军士张弓瞄准了小船。 但让他们失望了,小船空无一物。 “可能是上游渔民的船,不小心被河水冲下来了!” “我估计也是,虚惊一场!” “向大汗报告吧!” 片刻后,得到汇报了林丹汗也长长的出了口气,下令继续过河。 可他们没有看到的是,那三艘小船下面几名大明军士也随着小船潜到了浮桥大船的下面。 他们更没有看见,他们自己的船下方也潜伏着两名军士。 又是一个多时辰,察哈尔大军已经有万把人过河了,上游十余里处在左千户看着准备多时的军士们,沉声道:“兄弟们,开始吧!” “走了!” “赚银子了!” “插虏,爷爷们来了!” 数百名汉子跳上小船,撑起竹竿,顺着水流,在竹竿的外力下,如箭般朝着下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