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情况不对,这些老邻居像是真铁了心要赶他们走,就连大队长也在认真考虑这事儿。 李老大咬牙豁出去了,噗通一声跪在大家伙面前。 “俺李老大不是人!俺···俺该打!”说着他抬手啪啪啪就给了自己三巴掌。 “俺们兄弟做了错事,乡亲们容不下,俺们走就是了,只是···老婆孩子不是俺娘养的,求大家放过她们吧!” 这一招壮士断腕,把社员们都整懵了。 没想到这三个逼死亲娘的畜生竟然还有亲情在,愿意自己出去挨饿受冻,也要换老婆孩子在大队上生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呐。 就在大家要动恻隐之心时,秦小妹端着假笑站了出来。 “什么叫老娘没养?你们娶媳妇的钱哪儿来的,三间大两间小的大瓦房谁盖起来的?还有这些孩子,吃谁的工分粮长大的?” 和她谈人心险恶?她见的可太多了! 别怪她总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这一招虽然不近人情但却管用! 她上辈子飘摇一生,一个人谁也没靠照样拉扯大了孩子,就是证据。 “说的好听,你们三兄弟出去,那你们啥时候回来啊?老婆孩子都在大队里,难道我们还能拦着你们一家团聚,拦着你儿子尽孝?” 这话直截了当的点破了李老大的如意算盘,他原本想着今天这事儿他们兄弟说破天也是没理,被赶出去也没话可说。 但只要运作得当,把媳妇儿孩子留在队里,他们就算出去了也有人接济,不时的跑回来住也没人敢说什么。 怎么?难道还不准人家夫妻睡一个炕上、不准人家儿子尽孝? 等过个年,大家把这事儿忘了,他们该咋过日子还咋过日子。 只可惜他想的再好,也没料到话才出口没等酝酿好情绪掉两滴眼泪下来,就被秦小妹戳穿了。 现在怎么办?应该怎么回答她? 她问的那些全是陷阱,但凡自家认了一项,那媳妇儿孩子就留不下来了! 李老大狠狠的盯着秦小妹那张俏丽的小脸蛋儿,暗道这女娃真是好歹毒!一点儿活路也不给人留。 这回刀扎到了他身上,他终于知道疼了。 他没想过,就在昨天,他自己的亲娘也是这样被他们兄弟咄咄相逼,给逼死了的。 秦小妹当然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可她不讲道理。 要的就是爽快!就是恶人有恶报!还得是现世报! 原谅二字说的轻巧,可谁又有资格替已经去世的杨老大娘说呐? 不光秦小妹,老王家也死死咬住李家兄弟不放,非要把人赶走不可。 大宝和他爹不怕事儿,没人帮忙就自己干,手边有啥就拿啥,抄起来就砸墙砸门。 不走?房子给你推倒我看你们走不走! “别啊!呜呜呜!老王兄弟别啊!俺老儿子就要说媳妇了,没有这三间屋可怎么办?呜呜俺···俺和他爹一块儿走!留孩子们在家还不行嘛!” 李老大媳妇挣扎着扑到墙边,死死拦着,说什么也不让开。 王铁匠气的一下把手里石头掼在地上。 怒骂道:“你也是当娘的,你也心疼孩子!以后你老了你儿子也叫你去死!你咋想?婶子到死没在外头说过你们一句不是,你们···你们咋这么狠的心啊!起开!” 说着他也不管老爷们老娘们的了,一把将李老大媳妇掀翻在地上,和儿子大宝一起哐哐几下就将门墙给砸倒了。 随着这象征着脸面的门墙倒下,老李家也在大队上彻底待不下去了。 大队长李祖富从头到尾就象征性的嚎了两嗓子,并没有什么实际的阻拦动作。 见墙被推倒了回头就对老李家人说:“咱们大队是有素质懂道理的先进大队,你们也别怪大家容不下你们,多想想自己干的事儿吧。” 说完他不顾老李家人的哭嚎,抬腿就走进了杨老大娘的屋子里,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 没有主事的人,大队长就主动挑起了大梁。 此时雪下的大,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他先安排了几个青壮麻溜的赶紧把灵棚搭起来,其他人也都自觉的自己找事儿干。 老王夫妻俩领着儿子抹着眼泪,披麻戴孝,当送自己亲娘一样,站在门口报丧迎客。 “做饭吧,大家都来忙活一早晨了,把锅灶支起来,先把萝卜炖上。” “老人衣裳已经穿好了,大家伙搭把手,给人屋里的东西收捡收捡,看老人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秦小妹两巴掌把厚脸皮的丧彪拍回去看家,就也跟着人群忙碌起来。 她分到的活是和其他几个老大娘一起,帮老人整理遗物。 “呜呜~小玉姐这辈子真是利索,瞧这屋里收拾的,和她年轻时候一样持家会过。” 老闺蜜张老大娘摩挲着屋里的旧家具,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俩年少相识,好了几十年从没红过脸,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在一起商量着办。 没想到小玉姐走的这么快这么惨烈,真是让人心疼。 秦小妹跟在老大娘身后仔细收捡着东西,见老人伤心,轻声安慰。 “张奶奶,天冷冻脸,别拿手擦,用我的手绢吧。”说着秦小妹递上自己的棉布手帕,给张老大娘擦脸。 “唉~还是你这孩子心善啊,让我这老姐姐临走好歹暖和了一回,也算是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些许安慰了,好娃,你会有好报的!” 好报,那缝纫机票算不?秦小妹心里揣着这事儿,忍不住打听起来。 “奶奶,杨奶奶在公社里有什么亲戚吗?我瞧上次你们一起上公社,是去走亲戚?” 要不是走亲戚,以杨老大娘的身体情况,能不动弹最好是不动弹,怎么会跑那么远去公社? 都要拿票抵工钱了,估计也不是去赶集买东西的。 她这一问,张老大娘先还没反应过来,人老了脑子也不大灵活。 想了一会儿才说:“上公社···上公社应该是去找人的吧,我们没一路走,不过小玉姐平常是不去的,今年就去了这一次。” 今年就这一次? 想到那张为期一年,年底就要到期的缝纫机票,秦小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串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