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外公

“你真该谢谢你们班主任，以后有出息了不能忘了她，我知道你在学校谈朋友的时候回来就想揍你的，是你们老师说的，你们俩在一起都是探讨读书方面的事，没有坏处，小姑娘中考考到什么学校了啊？”我妈框框一顿说。 这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呢？她爸进了局子，她现在考了中专，我要这么说，你还同意我们继续交往啊，可再一想，这有什么好骗的，实话实说，也不用再用其他谎言去圆了。 “她妈不让她考高中，只让她考了个艺术中专，不过那个学校还挺好的。” “什么？当时你们老师说小姑娘是英语课代表，成绩也是年级组前50内的，怎么考中专去了？”我妈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她妈妈希望她能快点赚钱，所以就不准她考高中了，毕竟中专三年后就可以找工作了，读了高中还要读大学呢。”我解释道。 “哦，就因为这个啊？我们这一代受家里的影响，普遍都是初中毕业，能读中专都算是好学生了，你们这一代哪还能这么胡闹啊，这父母做的，好好的小姑娘都让他们给毁了……” 我妈的气愤让我有点意外，我这只是谈朋友的阶段，你倒是已经展现出了护儿媳的潜质啊。 “就是家里有困难，也不能苦了孩子啊，真来气。” 我妈越说越激动，我心想，她家可比我们家有钱，只是赶上她爸那档子事，不过我妈说的也没错，就我们这边的生活条件，再差也不至于不让孩子读书啊，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同情陈婷，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妈骂骂咧咧的出了门，应该是去看打牌吧，想着我妈刚才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而思前想后，我和陈婷的第一条短信也是最普通的问候，“我是赵轶，这是我的手机号。” “好的，我保存好了，你现在在干嘛呀？”陈婷回复的速度让我很安心。 因为刚接触手机，所以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比较贵，发短信便宜，所以大人们那时候都改用风靡一时的小灵通，因为他们觉得打电话更直接，而我们却更愿意享受着这种等待回复的美好。 短信中，我述说着我的同学，她述说着她的学校生活，从她口中得知，她现在学的是平面设计专业，在未来她还要学习一些软件操作，目标设计师，她还开玩笑，她先去社会上闯荡，等我大学毕业了就去她公司，她照我…… 我和陈婷的联系也是从这条短信开始，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那样，我甚至会在无聊的时候再看一遍我们的聊天记录，然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傻笑，这也许是我们这一代都做过的“傻事”吧。 一整个夏天，我们无时无刻的发着短信聊着，这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短信可比打电话贵多了，我已经充了第二次五十元话费了…… 高中和初中有所不同，初一那次军训我们是在开学之后，而高中是在开学之前，我也和陈婷“报备”了我的日程，后面几天要军训，可能就没时间联系了。 当你觉得生活又开始美好的时候，总会有点噩耗给你传来。有了手机之后，最方便的就是沟通方便了，信息传送的更快了，就在我即将军训的前一天，小表哥的电话来了，外公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 外公的身体近年来变化很大，原本身子骨挺硬朗的，但去年开始，时常拉肚子，人也消瘦了不少，每每来我们家给我带些菜的时候，喝上几口米酒也许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了，因为在家里外婆不让他喝，他现在出行开着电瓶车，倒也方便，可这次摔倒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着急忙慌的来到医院后，看到外公的模样，我眼泪就止不住了，不是说摔了一跤嘛，而现在外公身上插满的各种仪器和药物的管子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妈把我拉出病房，哭红的眼睛告诉我，事情不简单了。 “赵轶，外公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医生查出来是胃癌晚期……” 我第一次接触到了癌症，但这两个字就像老虎一样可怕，在我记忆中，只要得了这种病的，治愈率皆为0，这个意思就是我的外公已经没救了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像放开了闸似的拼命往外冲，怎么会这样，我考到高中的时候，外公还祝贺我，给了我一个大红包，那天他还喝着他最喜欢的米酒，可那个开心的老头儿，现在却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怎么会这样…… 我走进去看着外公，看着他艰难的呼吸着，让我也产生了呼吸困难的错觉，一直以来，都是看人家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去世，可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们一直陪着外公，也是在傍晚的时候，外公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孩子和下一辈都在，外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勉强着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笑脸。 “外公。”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哟，赵轶来啦，外公的脚有点不舒服，平日里，就你按摩起来最舒服，给外公揉揉。” 我就像收到了国家领导的指示般，连忙上手给外公按摩起来。 外公看着我们也是露出了微笑，只是表哥赵严没忍住，默默的出了病房间，可以说，我和几个表哥小时候都是外公养大的，我们和外公的感情用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外婆身体不好，住在了干爹家里，这会她都不知道我外公这个病已经严重成什么样了，可现在这样对外婆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赵轶，你明天是不是要军训啊，赶紧回去收拾下吧，外公就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外公还是安慰着我，可我怎么肯走，我这一去，又不知道外公会发生些什么了。 外公的话得到了一众人的回应，都让我早点回去，我接受不了这个场面，出了房间就忍不住哭了，还不能发出声音来，表哥就在门口，摸着我的脑袋，“听话，快回去，别让外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