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李午一边派人去收编降兵,一边清点着船上的东西,“将军可是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这一战的缴获,我看那,比陶大人、应大人、甘大人加起来都多。”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功劳太大,不是好事。别忘了,我和士衡还是儿女亲家。大将军能放心我们两个都离他那么远吗?而且海昏那边,谢摛、周广就快顶不住了。” “将军,人真是不经念叨,看,他们的船来了。” “快快快,把你攒得那碗血浆给我抹一抹,显现一下我的英勇作战。” “将军,都是自己人,你这有点太假了吧。”李午一边说着,一边给周访涂抹着。 “你不懂,有时候就算双方都知道,这戏也要唱下去。” 说着,周访一把拿过碗来,从头上浇下去。 “士衡、思远、季思,我还以为见不得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不知道啊,刚才我手持钢刀从这边砍到这边,又从那边砍到了那边。当时那可以说是非常的危险,十分的紧张。” “士达兄,”陶侃太守周广下落不明。” “这么说,大公子要起锚了。” “是,洞庭湖一战,已经伤了杜弢的元气,现在有陶侃、甘卓、应詹扼守巴陵,他在湘州就很难翻身。但江州,我们也不能让那里的百姓等太久了。” “可我只是一介女流。” “女流?谁家女流,能和杜曾大战数合不落下风,这才让对方惊为鬼神,自乱了阵脚,荀三才能带着你跳出包围圈。” “都是荀三那家伙嘴太快,什么都往外讲。” “我还有一个心思,你在海昏出了名,杜曾也就知道,宛城背后有靠山,这对宛城也是有好处的。” “还有一点,大公子没讲,我替大公子说吧。还能向长安示威,告诉长安,虽然他们自称正统,但天下人心在建康。” “像荀姑娘这样智勇双全的女子,将来真不知道有哪位少年,配得上。” “大公子哪?” “我什么?哦,我不行,我不过是个将死未死之人。” “那逸少哪?” “他?我不知道,世弘叔父,永嘉年间,就战死沙场,他自小孤苦,有什么也不和人讲,即便是我,一年也和他讲不了几句。” “那王应、王允之哪?” “你怎么只盯上王家人。” “难道,我可以嫁给别家人?” “姑娘未免太过聪慧了。” “是啊,这确实也是个烦恼。大公子你哪,你可有意中人。” “庾家的文君妹妹,等把湘州、荆州这点事情都解决了,就差不多可以结婚了。” “恐怕,琅琊王,不会让大公子如愿的。” “哦?你听说了什么吗?是宣城公有什么动作?” “不是,荀家自来是最懂帝王心思的,如今琅琊王的心腹大患,不是石勒、刘聪,也不是长安,而是绍世子和你,恰恰你们俩还情同手足,这就让他更加睡不着了。” “你如果是琅琊王,你会怎么做?” “我要是琅琊王,我会让庾文君嫁给绍世子,一石三鸟,既解了王庾联盟,又解了你和绍世子的情意,还让宣城公不得不加入到争斗中去。” “幸好你不是琅琊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你怎么知道琅琊王不会这么想?” “你不知道琅琊王和我们家的关系。” “那你知道当年魏武帝和我家先祖荀令君的关系吧?” “自然,有人说,魏武帝最终没有在活着的时候了结大汉,就是怕无法面对荀令君那双眼睛。” “那结果哪?” “一个空盒,无汉禄可食,君臣走到了尽头。你是说,琅琊王也会如此?” “对于司马家,你怎么过分揣测他们的恶意,都不过分。” “你这话,说出来,足够杀头了。” “大公子刚才还说要留着我这把快枪的。” “但,枪太快了,也易折啊。” “大公子,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算是劝诫吧?你若是男儿身的话,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好对手。” “大公子要回武昌还是湓口?” “都不是,我的战场,一直都在建康,我这拉了几船的货物,得去见一见买家才好。” “我能问一下,最后她们会去哪里吗?”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嘛?” “给我怎么样?” “你?你要了做什么?” “给大公子练一支娘子军,有些地方男人不便进入,但女子的话,就方便很多。” “你要做女荆轲?” “我看过大公子身上伤口,那根本不是一两次的刺杀能够造成的,没道理挨了打,不还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还手?” “幕后的黑手都还活得好好的,死几个杀手来说,反倒给他们减轻了风险。” “我不能说可以。” “只要大公子不阻拦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给大公子做。” “我现在反倒希望,你是个对手了。” “怎么?大公子怕欠我太多,还不起了?” “是有些怕了,也怕把荀姑娘引到本不属于的纷争中来。” “大公子也不必太挂怀,就当我是为了这些姐妹,报答大公子的恩德吧,如果没有大公子在,这些船里的姐妹,只怕有一半会成为人牲吧?” “这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要效忠一个主公,总要调查清楚是非曲直吧?你可别想歪了,我可没有想和庾文君抢你的意思。” “你这个话倒是说得磊落,不过你这个坐法,我就是柳下惠,也很难不多想吧?”王悦指着忽然盘腿坐到他腿上的荀灌。 “嘘,外面来了刺客。”荀灌的身子贴了上去,在王悦的耳边轻轻的吹气。 “动作够快的啊?你猜会是谁的人?”王悦手也摸上了靴子里的匕首。 “宛城的重围解了,杜曾一定不甘心,一定会调查,他很难不怀疑到这条在江陵城外,足足停了一个月的大船。” “两个人,你左我右,留活口。”王悦看似将荀灌抱起来,要钻到床上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踹开,刺进阳光的同时,也跳进了两道身影。 王悦背对房门,像是没有发现的继续向前又迈了两步,只不过步子迈得太大,略微有些不协调。 闯进门的两道身影,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各自将匕首咬在嘴中,一个抢步,就到了王悦身后。 “哈哈,想不到这么容易得手。” 就在两人的刀从嘴上落到手中,要刺中王悦之时。 王悦忽然转身,将怀中的荀灌抛了出去。 荀灌的身影掠过二人,停在桌子边上。 二人见荀灌不过一美色女子,不待多想,继续向前刺去。 “彭、彭。”身前的桌子被荀灌拎起来,砸到了二人的头上。 “你等等啊,给我留一个啊。”王悦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人,向荀灌抱怨道。 “这种事情,就是手慢无。”说着,荀灌就俯下身子把二人的全身上下搜了个遍。 “还是两个死士,身上没有带多余的东西。” 王悦已经找了两个绳子把两人捆了起来。 “喂,喂,醒醒了。再装睡,我拿尿滋你啊。” “别别别,大公子,我们俩也是受人所迫,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左边的刺客说道。 “孬种,不许讲,你讲了,家里人一个都活不了。” “笨蛋,你以为不说,他们就活得了了吗?” “要不,你俩先谈谈?” “不敢不敢 ,我们是杜曾派来的,杜曾已经知道这船上是大公子了。” “那他怎么没有派兵而来?” “他怕这也是大公子的引蛇出洞之计,故意摆一只船在江陵,吸引他过来,大公子好一网打尽。” “所以,他就派你们俩个来探探路?” “是。” “好,那我现在就放你们回去,至于怎么和杜曾解释,需要我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