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个参谋跑进来,汇报道: “报告,日军正在封锁后方铁道。” 楚天看看墙壁上的钟表,早上七点钟,鬼子部队的行动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还有不少运送物资的军列,并未抵达滕县,不过主要的武器装备和弹药,则已经全部送达。 “困守孤城,九死一生,诸位准备赴死了吗?” 楚天看向众人道。 “黄埔出来的,就没有怕死的。” 左立唐拍拍自己壮实的胸脯道。 “我们川军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王铭章一拍桌子,声音浑厚地说道。 “此身许国,死有何惧?” 戴安澜目光坚毅地说道。 小结巴清清喉咙。 “和····和旅座同生共死。” 说完,他眨巴眨巴眼睛,看到众人奇怪的目光,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唔····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这天正午时分,滕县彻底成为孤城,日军在南面构筑起来三道阵地。 的面色难看,因为他发现,日军这一次的阵势,要比之前更大。 之前日军攻击的时候,还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在里面,并没有完全放开手脚。 可现在却不同,只是在这一面城墙外,日军的阵地就连绵数十里。 后方营帐,更是连成片,只是一个方向,就有两万人之众。 更不要说其他方向,还有日军预备部队。 若日军果真多面进攻,如何抵挡日军攻势,只是想一想,就让人感觉到绝望。 赵渭滨攥着拳头,心想这一次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么大的阵仗,别说五天了,三天都顶不住,整个滕县就要被鬼子的炮火变成废墟。 众人面色凝重的时候,却只有楚天脸上带着淡然笑意。 “啧啧啧,跟满城的时候相比,还是差了点儿啊。” 这话若是从他人口中说出,多少会旁人唾弃,暗啐一口真能吹牛。 可若是从楚天口中说出,众人只是侧目,旋即便意识到,这话从楚天嘴里出来,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我们四旅守住北面和西面,戴兄,你的部队守住东面和南面,王师长,你的部队当做预备队,随时支援各个方向。” 楚天看着远处日军移动的军阵说道。 “是!” 众人齐声回答,却已经将楚天当做最高指挥官。 只是左立唐嘟囔了一句。 “凭啥听你的·····”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日军进攻还未正式展开,空气中的火药味儿便已经弥漫开来。 在火炮的轰鸣之中,日军进攻在下午一点半正式展开。 几乎是炮击开始瞬间,日军大批地面部队,便分别从不同的四个方向,发动对滕县这座孤城的冲锋。 在每一个方向上,日军都部署三个大队的兵力。 一个大队作为进攻部队,还有一个大队则是预备部队,最后一个大队,则是轮换部队。 他们要不间断地攻击滕县,不给城中守军任何喘息时机。 滕县城内,提前挖掘好的防空洞,成为守军唯一的屏障。 他们躲藏在防空洞内,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爆炸,带动着周边的土壤不断震动,掉落,像是雨水一般,哗啦啦地砸落到他们的钢盔上。 川军的士兵们咋擦拭着新领取的枪械,73旅的士兵们眼神中有期待,有兴奋。 和川军还有四旅的士兵不同,73旅虽说也是国军精锐,可大多是新兵,骨干则是之前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他们的话最多,在防空洞内叽叽喳喳,甚至外面火炮的轰鸣,都没有影响他们的讨论。 “一会儿冲到城墙上,我至少干死十个鬼子。” “十个算个屁,老子要打一百个。” 机枪手刘二蛋高举起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拍拍怀中的捷克式。 左立唐猫着腰走过来,横了几人一眼道: “别吵吵了,大呼小叫的,一点儿不稳重。” 说完,他目光落到不远处,那橘黄色灯光之下,一支沉默的军队。 四旅,坐在那里的所有士兵,都保持着统一的姿势,整齐划一。 这种整齐划一,并不只是坐立行走的姿势。 甚至连手榴弹挂在胸前的什么位置,军装的纽扣扣到第几个,子弹带挎在腰带什么地方,都像是经过统一调整似得。 他们整齐的并不只是装备,姿势,甚至连沉默都是统一的。 没有人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如水,盯着前方,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战斗开始之前,楚天命令,所有人不准说废话。 把说废话的力气用来打鬼子。 于是所有士兵都保持着沉默,在这战火纷飞,炮弹轰鸣的战场之上,他们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好像本该如此。 “这楚旅长·····是有一手·····” 左立唐说完,又不屑冷哼,开始低声嘟囔起来。 “行不行,还是得到战场上,别刚一开打,这四旅就吓得撒腿跑,还要我们73旅去擦屁股·····” 一旁戴安澜拍拍他肩膀。 “参谋长,你带三团和四团,守南门。” “好嘞,旅座,这次不把小鬼子屎打出来,算他拉的干净。” 他说着,眼神更是兴奋。 虽说出身黄埔,可左立唐一向冲锋在前,是一员虎将。 此时,外面的炮声逐渐停歇下来。 “四旅!进入战斗位置!” 楚天高亢的军令,在坑道内回荡。 就在此刻,四旅所有士兵,都在此刻排队冲出防空洞,向北面,还有西面城墙冲去。 “73旅的弟兄们,冲!” 戴安澜也有意无意地提高了嗓门,怒吼一声。 出了防空洞,戴安澜便看到映入眼帘的废墟,和直直向上,好似长枪一般刺向天空的硝烟。 这让他不由得回想起淞沪战场。 鲜血,仿佛在这一刻被再次点燃。 “弟兄们,今天杀个痛快!!!!” 左立唐高喊着,语气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