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从建立之初,便三令五申: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各情报站所在地点,各情报人员,不得有家人在其身旁,而,情报站内部,对情报人员谈情说爱的行为,更是明令禁止。 而,之所以,有如此严格的禁令,便是因为防止一些意外的发生。 不可否认,能够成为军统特务的人,心性一定是百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因此,其,对自己的要求,势必也是严苛且高标准的。但是,一旦,牵扯到亲人,就连戴老板都不敢说出“大义灭亲”的话语,更何况是,军统这些分布在各地的特务了? “老板,那东西,总算是挖完了,现在,就等着二老板,将黄豆子从城外运到城里面来了!” 行动组长,蒋文,压抑不住兴奋,跟在站长胡泉身旁。 街道上,两人,穿着平淡,还戴着一头狗皮帽子。 倒是,任谁来看,也不会觉察到: 这,二人,竟然是军统潜藏在日占区青岛排名第一和排名第三的特务头子。不过,话说回来,朴素,平淡,这才是青岛站,能够隐藏数年的关键词语。 寻常时,我乃青岛一百姓,爆发时,吾则为地下抗日志士! 至于,“东西”自然指的爆炸地道了,“黄豆子”则代指硝酸甘油,也即是烈性炸药,最后,“二老板”也指的是刚刚出城的副站长云黄泉。 双手交叉在袖口,脸色虽有些兴奋,但,胡泉,还是叮嘱了几句。 “底下的兄弟们,这几天,暂且,先委屈委屈,就别出门了!等,完成任务后,你们在一起去威海,去潇洒潇洒,也算是为了不泄露消息了。” 街上的冷风呼呼的吹,两人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寒冷。 “老板,你就放心吧,兄弟们,都知道,规矩!” 老规矩,是指,每次任务开始前,青岛站的每一人,都必须互相监督,不得外出。 这样一来,虽有些限制了成员的人身自由,但话说回来,这规矩,倒是让青岛站屡获上级嘉奖不说,还,大大的降低了任务事前的泄密可能,提高了任务的成功性! 说起来,这和军统上海站的行动规矩,倒颇为相似。 两人,边说边走。 突然间,路过一处熟悉的路口,胡泉露出了一丝踌躇。 见状,一旁的蒋文,脸上也多了些理解的神色,低声说道。 “老板,我看,这都路过了,进去看看,也不为过。这,地道挖了近两天,你这两天,一直都和兄弟们待在一起,也没去和嫂子报个信,你去吧!我理解的。” 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被世人称赞:“公而忘私,民族至上,乃是圣人!” 但,胡泉,扪心自问,自己,也不可能成为治水大禹如此圣人。 因此,听了蒋文的劝道,胡泉,也没思虑多久,便脸色放松,搓了搓手。 “那这样吧,你先回去,把东西都拿回去,半个小时,我在回去,我家那幺儿,两天都没见到我了,估计,也吵着闹着,要找爹爹了。” 闻言,蒋文眼神中,露出一丝羡慕神色,但,还是应了声。 “老板,那你小心点,我先回去了。嫂子,人不错,倒是你,有时候,疏忽了人家娘俩了。” 青岛站内,拖家带口的也就是胡泉这胶东人了,至于,像是蒋文,像是云黄泉,要么是还没成家,也不打算成家,要么就是,家眷在国统区。 至于,要说,胡泉带着家眷一起工作的问题,或许,重庆总部的确是没有发现的,但是,青岛站内部,甚至是,华北区总部,对此,肯定是有所耳闻。 而,为何没人揭穿,原因也很简单! 这,军统,说到底,也是个人情社会,更是个看菜下碟的特务机构。 他,胡泉,一个深耕青岛近三年的军统头子,屡立大功,一路将青岛站打造成为整个华北区数一数二的军统大战,那么,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那么,谁会去贸然的将此事捅到重庆呢? 况且,话说回来,胡泉也知道,这件事情见不得光。 因此,整个青岛站,知道胡泉有家眷的,也不过是一手之数罢了,至于,华北区,知晓此事的人,也不过是华北区的那几位高层! 摆弄摆弄,脸上的土灰,胡泉缓身,缓步,朝着自家走去。 平平淡淡的街道,还如往常一般,安详且稳定。 终日,都在外面担惊受怕,胡泉,每日唯一的慰藉,也就是来自家人的关爱了。 想着,幺儿,从咿咿呀呀,到,会喊爹爹,胡泉的内心就多了几丝甜蜜。 胡泉家的小院子,不大也不小,也就是寻常二三口人家的大小。 门前,有一个枣子树,上面还刻着小娃们的胡思乱想。 一扇年纪比幺儿都大的木门,将胡泉的小院和外头街道给一分为二。 “婆娘,我回来了!” 一进门,倒是没看见熟悉的二人,胡泉张着嘴巴,用带着海味的青岛话,大喊了一句。 却见,一小娃,嘬着手指头,晃晃荡荡,脸上挂着兴奋。 “爹爹,你去哪了,小团好想你!” 迎面,将胡小团一把抱起,胡泉从身后掏出了一根纸包的冰糖葫芦,脸上带着歉意。 “爹的错,让小团担心了。看,这是啥?” 这年头,一块糖,都能够是小娃们快乐的回忆,更何况是,布满糖霜的冰糖葫芦了? 一见,冰糖葫芦,小团也没了抱怨,张着手,就摸向了葫芦。 “爹爹,我要!” 说罢,胡泉,脸色一板。 “要葫芦,也行,先去洗手!” “爹爹,小团,刚才洗了手了!你看!” 啥,洗完了手? 胡泉,刚暗自纳闷,却见,自家婆娘从内出来,带着一丝急迫。 “老汉,家里来且了!你去看看。” 来且,也就是,来了客人的意思。 客人? 心头,刚闪过纳闷,两道人影便已经出现在门前。 其中一人,笑意洋洋,张着嘴,打了声招呼。 “胡老板,好久不见啊,北平那一次,你可还欠我一顿饭呢!” 霎然,胡泉心情跌入谷底,拿着的冰糖葫芦,也不由得一掉。 这? 这,陈天目,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