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做出决定

时光独自一人漫步在大街上，现在正是中午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潮涌动。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从一个你不喜欢的地方奔向另一个你以为会喜欢你的地方，可是总要找到一个能够停留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街上一个神情迷茫的孩子，即使看到了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无情的机器，毫不吝啬的挤压着你的生命，一次次的试探你的底线。 公园的长椅上，时光躺在上面仰望着天空。他已经对自己进行了无数次的自嘲，他低估了人性的冷漠，他高看了感情的真谛。 电话铃声将时光的思绪拉了回来，抬起手机看见是老板付春利的电话，时光面无表情的接听后放在耳朵边上。对面传来了付春利兴奋的叫喊声，他说他已经和马总达成了初步的口头协议，马总答应将最大的一座厂房的建设交给他，只是现在长青集团还没有和他正式签订合同，所以他们之间暂时也不能签合同。但是付春利从他的多年经验判断这件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子了。 时光的思绪根本就不在电话上面，他只是机械性的应付着老板的电话。甚至挂断电话后他都想不起来刚才说的什么。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时光一直在大街上游荡着，他不敢去做出决断，因为他对于那件事是未知的，未知的便会让人产生恐惧。 直到前面的路消失了，时光才抬起头看去，眼前赫然是一家医院。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医院里总是那么的拥挤，可能有些人是真的病了，也可能有些人是觉得自己病了。病了的人来到这里寻找生命的意义，觉得自己有病的人来这里寻找心灵的安慰。 时光鬼使神差的就走进了医院大厅，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大医院内。刚进入大厅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迎面而来，有点不适应的捂住了口鼻，每个人都慢悠悠的走着。时光走了一圈后发现这里就像是工地上，每个人都是木然的表情慢悠悠做着自己的事情，如果出现大声的叫喊或者急速的奔跑，那可能就是生命在抢救或者是正在流失。 问诊台前围满了人，两个白衣天使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时光是被别人挤到了问诊台的前面。一名长相甜美的护士抬头看了眼时光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时光脱口而出的说道：“我想问一下关于急性白血病的事情。” 护士根本没有抬头就直接说道：“去对面挂血液科的号，然后到三楼最东边等着医生叫号就行了，下一个。” 时光听清楚了护士的话，又被潮流般的人群挤了出去。顺着人流看去，上楼的楼梯上没有多少人，大多数的人都在电梯口等待着。时光顺着楼梯爬到三楼，直接往东边走过去，此时正好赶到医生下午上班的时间，时光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上前拦住询问道：“医生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关于急性白血病骨髓移植的事情。”时光怕医生不理会自己，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说道：“是谁得了急性白血病？你最好送他来医院进行正规的治疗。” 时光说道：“我就是想知道骨髓移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您能方便告诉我吗？” 医生看到时光急切的表情于是说道：“你跟我来办公室吧，正好这会还没到出诊时间。” 办公室内医生问着时光的情况，时光也毫不避讳的说清楚他遇到的事情。医生听完后端正了身子带着一种职业的口吻说道：“目前针对急性白血病的治疗有两种方式，第一就是进行化疗和放疗，但是这种治疗只能是延缓病情的加重，起不到根本治疗的作用。第二种就是找到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这种方式也不一定能完全治疗，还要看手术后病人有没有排斥的现象。” “那是不是要抽干我身上的骨髓？我还能活吗？” 医生笑了笑对时光说道：“不是全部抽了，而是抽取一部分。并且不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多大的危害，只是在短时间内局部会出现伤口，需要适当的休息，短时间内不要从事重体力劳动和剧烈的运动，营养跟上以后逐渐的就恢复正常了。” 时光得到了医生专业的解答后心里的疑惑也随之消失，他现在很难放下那种恐惧的思想，以及怎么和家人解释这件事。告别了医生后时光继续在大街上游荡着，脑中总是浮现出医生的那句话：“你牺牲自己一年的劳动时间有可能挽救一条生命。” 他并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刚开始知道时只是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知道只是需要休养一年后，时光便把利益考虑了进来。其实大多数人在利益与大义面前都会选择满足自身的利益，时光也是一样。 时光又走进了那个公园，找到河边的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一直坐到太阳渐渐沉向西边，望着那酒红的夕阳时光的内心在做着艰难的挣扎。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想念家人，这应该是许多离家的孩子的共同点。 时光掏出手机给邻居的电话打了过去，他们村里好多人家都已经装上了电话，只是时光的家里还比较穷，一直没有装上。接通电话约莫两分钟，时光就听到那边自己爸妈急切的脚步声。 “光子，有啥事啊？”对面传出时光母亲急切的声音，依稀还能听见父亲和邻居的谈话声，时光知道每次打电话父亲都会过来，只是从来不肯接起电话，只是说电话费比较贵。 时光听到妈妈的声音眼泪瞬间止不住了，但是他还是压抑着不让声音变的异常的说道：“没啥事，妈。我就是想你了。你和爸在家怎么样？” “我们俩都挺好的，你在外面要吃好，不用担心家里面。”时光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时光的父亲几声急促而又剧烈的咳嗽声。 时光没敢再多问下去，继续说道：“我很好的你们不用操心，现在我的放线技术学的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跟着我师父学更厉害的技术了。” “嗯，你要多听你师父的话。” “我知道了，快过年了，等我回去再和你们说吧，这电话费挺贵的。”时光听着对面母亲的家常唠叨，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就找了个借口迅速挂断了电话。 冬天的夜来的很快，没多久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路边的路灯闪烁着暗黄的光芒。街上行人稀疏，与白天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早早关门，只留下冰冷的铁门在风中摇晃。偶尔有车辆驶过这空荡荡的街道，又迅速消失在这夜幕之中。不远处的医院亮起了光芒，可以看到里面依然是人头攒动。 时光起身跺了跺脚，踢开身边的烟头转身离开，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