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把总深呼一口气,点点头,“莫非他们要逃!” 哨骑惊道:“陈把总,好像好像还有锦衣卫。” 在大明朝,锦衣卫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鬼神都怕! 大明子弟儿郎,最想当的,就是锦衣卫。 陈把总听得连连点头,“对一定是锦衣卫,穿的是飞鱼服,红色的,褐色的都有。” “陈把总,领头的,还穿黄金甲,一定是个大官。” “不”陈把总摇摇头,“黄金甲是御用之物,至少是个王爷!” “王爷?”哨骑惊道:“陈把总,会不会是皇帝老儿,要逃?” “啊”陈把总越想越兴奋,呼喊道:“弟兄们,发财啦!” “走……快去禀报刘将军。” 陈把总带着几名哨骑,立马奔去找他们的刘将军,也就是李自成的先锋大将:白马银枪刘芳亮。 崇祯骑着乌骓马,一路策马狂奔。 冲出十余里,才看见一座松散的军营。 军营大门敞开着,斜阳之下,门口几个守卫,懒懒散散,无精打采靠在栅栏上。 手里长枪,犹如破旧拐杖。 崇祯不减速,策马冲进军营,立马引起一名巡营千户的警觉。 千户大吼一声:“谁敢军营走马?” 带着几名长枪兵,提枪围了上来。 朝着前方奔马,齐齐举枪,想要把马上崇祯捅下马来,刺成刺猬。 千户举枪瞄准之际,突然看清马上之人身着黄色龙袍,以及一身金黄色的鱼鳞叶明甲,瞬间惊为天人。 又看见后面跟着一大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和东厂太监,才知道是天子驾临。 千户吓得方寸大乱,立马丢枪下跪,磕头请罪。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 跪下! 丢枪! 磕头! 求饶! 不敢看天子威颜! 崇祯一瞥而过,一马当先,一直冲到中军大帐。 他看见,随堂太监高宇顺和十几个锦衣卫,竟然被五花大绑,绑在大帐门口的一排木桩上,暴晒! 个个嘴角淌血,身上带伤,明显有被鞭打的痕迹。 崇祯瞬间破防,怒气冲冠,大吼一声:“该死!” 一拉缰绳,策马冲开门口守卫,直接冲进中军大帐。 大帐之内,人头攒动,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京营总督李国桢正带着一群心腹将领,围着一张大桌子,红着脸,醉着酒,聚将赌钱:玩摇宝。 李国桢嗓门贼大:“押押押……这把老子押大……老子押一千两” “襄城伯豪气……这把一定赢……”一个偏将急忙拍马屁。 “哈哈……赢不赢的无所谓,老子就图个痛快!” 李国祯正享受人生巅峰,突然,一匹乌骓马飞速冲进来。 马蹄飞踏,一下撞飞两名偏将,踏出一条路来。 其余人,看见有人策马闯进来,吓得急忙闪开,嘴里犹骂骂咧咧。 李国桢大怒,猛然拔剑,开口怒骂:“谁他妈不长眼不要命了” “李国祯……” 崇祯一声怒吼,一双寒芒,凶狠瞪着李国祯。 待看清来人是崇祯,看清跟在后面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东厂提督王之心、司礼太监王承恩。 特别是: 崇祯一双帝王之眼恶狠狠瞪着他,带着死亡的凝视。 崇祯大口喘着怒气,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方才解心头之恨。 李国祯瞬间懵了!立马尿了! 大帐内,迅速弥漫一股腥臊味! “李国祯,你放肆……你混蛋……” 崇祯怒骂一声,提起马鞭,狠狠一鞭子就抽在李国祯的脸上。 “啪” 顿时,京营总督李国祯左脸颊上,一条血红伤疤,从耳根延伸到嘴角,汩汩冒着血。 特别恐怖! 李国祯彻底吓醒,甚至忘了疼。 立马把剑扔在地上,跪地猛磕头:“陛下……臣该死……臣有罪……” 其他将领,看崇祯暴怒、看自己的老大被皇帝陛下鞭打,也惶恐不已。 齐刷刷跪倒地上,把头埋进尘土里,颤栗不已。 崇祯抽了一鞭子,依然不解气,提鞭怒斥李国祯:“朕让你速回京师,为何不从?”崇祯声音严厉,嘴唇气得发抖。 “陛下……高太监传口谕说要发欠饷。臣不知饷从何来,以为他是假传圣谕,就没理他。” 崇祯更气了,继续怒喝:“那朕的双龙戏珠玉环呢?” “见双龙戏珠玉环,如朕亲临,你是不是眼里没有朕?想背叛朕?想投降流贼?” “啊”李国祯大急。 投敌,那可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大罪! “陛下……臣冤枉,臣万死不敢呐” 李国祯匍匐在地,继续磕头如捣蒜。 “咚咚咚” 李国祯额头立马肿包流血,血糊里拉,犹磕不止。 李国祯作为大明勋贵,对京师内情了如指掌。他请命在阜成门外练兵,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 他深知,京师空虚,君臣离心,缺兵少粮,北京城肯定守不住。 那么,他就利用崇祯“想赢、却又害怕流贼兵临城下”的心理,以“练兵,驻扎城外,御敌国门之外”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三大营拉出京师。 呵呵没办法,崇祯就吃这套。 李国祯盘算着: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六万多人,就是他最重要的政治资本,所谓拥兵自重是也。到时候,不管是战,是降,是和,还是逃他都有上桌谈判的筹码。 只可惜,他李国祯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纨绔子弟,除了想的美,啥也不是。 这六万大军,被他带得毫无战斗力,被降将唐通率军一个冲杀,就一哄四散,放弃抵抗,全部投降了。 简直比六万头猪,都不如! 最后,李国祯只得灰溜溜逃入北京城。 城破后,又被流贼擒获,被刘宗敏严刑拷饷,打断双腿,受尽凌辱。 最后,受不住皮肉之苦,哭泣上吊,窝囊自杀了。 他李国帧一个纨绔子弟,要是死在战场上,崇祯也敬他是条汉子。 只不过,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不忠不信,只会装腔作势、夸夸其谈的明末官场老油条。 跟魏藻德、张缙彦一样,除了口号喊得漂亮,啥也不是。 甚至,还不如魏藻德和张缙彦,毕竟,他们是考中过进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