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身边,紧跟着的,是手提雁翎刀的东厂提督方正化。 三千营主将杨二哥看吊桥缓缓放下,急忙大手一挥,一群亲兵,迅速上前,轻轻打开威远门瓮城大门。 此时此刻,两黄旗、两红旗的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西门拱极门。对另一侧的东门威远门,根本没有任何警戒。 城门一开,两万三千营骑兵,迅速有序出城,几乎没发出什么大动静。 他们每人后背,都背着一袋箭、一张弓。手里,还提着一杆长枪。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刀,一根火把。 这两万多三千营骑兵,是崇祯麾下,最强大的突击集团。 平日里,守城、放箭崇祯都不大舍得用。 最多就是出动几百将士,出城杀一阵,露个面就撤回。 这一次,倾巢出动,那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 崇祯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蓟州城大牢,徐缺听到爆炸声,大急,急忙摇动牢房的栅栏。 “咔嚓咔嚓” “咣当咣当” 摇得整个大牢,犹如地动山摇,所有囚犯,都被他摇醒。 徐缺边摇、边大喊:“牢头牢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名阻挡徐缺和刘涛杀卓布泰的领头衙吏,气汹汹走进来,大喊:“吵什么吵?” “老子姓赵,又不是无名无姓。” 赵牢头听见叫嚷,提着刀,冲了进来。 徐缺看见赵牢头,更怒了:“赵牢头,把钥匙拿来,放老子出去。老子既往不咎,饶你一命。” “否则,锦衣卫的大牢,可比你这破牢,有意思多了,你要不要尝尝。” 徐缺怒骂威胁,赵牢头却是一脸不屑。 冷冷道:“徐佥事,关进大牢,你还不老实?还威胁我?你是不是想尽快死?” 徐缺更怒了,大骂:“奸贼,叛贼,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出去。” “你们想投降建奴,出卖蓟州,谋害陛下,没门。” “我劝你乘早勒马,回头是岸,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牢头轻轻一笑:“徐佥事,你真是大言不惭。今天要不是我,你就闯大祸了。” “你就好好待着,等陛下治你的罪吧。” “等陛下治罪?”徐缺一怔:“难道,不是你们,放建奴鞑子进城、谋害陛下?” 赵牢头冷哼一声:“谁告诉你,建奴鞑子进城了?” “啊可是,那炮声?” “哈哈那是明军神机营弟兄的虎蹲炮?正在猛轰鞑子呢?” “啊那那你们还放走贼将卓布泰?” 赵牢头冷笑一声:“我都怀疑,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佥事,是花钱买来的,不学无术、无法无天。” “你也不想想,不让卓布泰上城头,建奴鞑子会那么容易进瓮城?” “我可是听说,建奴鞑子有独特暗号,除了卓布泰,谁也不认识。” “啊”徐缺猛然醒悟,惊问:“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陛下和李将军做的局?” “呵呵你说呢?” “这”徐缺突感脊背发凉,一阵后怕,心虚得不行。 他突然感觉,自己太鲁莽了,差点就坏了陛下和李将军的大事,差点就成了大明的罪人。 徐缺叹息一声,颓然跪在地上,深知罪责难逃。 赵牢头却继续揭开徐缺的伤疤,嘲笑道:“徐佥事,你一个锦衣卫高官,啥样的女人得不到?” “我看你就是精虫上脑、色胆包天,为了这么一个民女,差点坏了陛下和李将军的大事。” 刘涛看徐缺突然变得失魂落魄,就像被抽去筋骨一般,也一阵后悔莫及。 即使面对赵牢头的讥笑嘲讽,也不敢顶回一句。 “徐大哥,你怎么了?”刘涛急忙去扶跪在地上的徐缺。 徐缺木然着,突然抬头:“赵牢头,卓布泰呢?跑了没?” 刘涛也急忙抬眼,一脸渴望地看着赵牢头。 赵牢头冷哼一声:“怎的,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为小娘子报仇?” “这”徐缺争辩着:“老子要杀光所有的鞑子,跟报仇无关” “好吧,那我实话告诉你,我派了一个兄弟,去拱极门那边打探情况,刚刚传回来好消息。卓布泰被李将军一枪打趴下,捆了吊在拱极门城头。” “真的?”徐缺、刘涛惊问。 “当然。” “用完了,他的死期就到了,你还真以为,李将军和陛下能让他活着回去?” 徐缺和刘涛长叹一声,原来,他们都错怪了。 赵牢头继续道:“后来,卓布泰被城下的鞑子放箭,射了个万箭穿心,死在了城头杆子上。” “现在,还荡着呢。” 刘涛一听,大喜流泪。 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整个人,立马瘫倒在地。 靠在栏杆上,喃喃哭到:“阿爹阿娘你们的仇,报了” 徐缺也长叹一声:“赵牢头,快快放我出去” “嘿嘿徐佥事,还想畏罪潜逃?” “要我说,你就老实待着,等皇帝陛下治你的罪吧。等打了胜仗,说不定能饶你不死” 徐缺百口莫辩,万分无奈。他非常想杀上城头,与弟兄们,并肩作战,多杀几个鞑子。 可是,赵牢头油盐不进,好说歹说都不行。 嘶 急切间,徐缺竟然一把撕开衣服,露出满身的疤痕。 赵牢头一惊,惊得后退一步,目瞪口呆。 “赵牢头,我十八岁从军,二十七岁入锦衣卫,大小经历五十七战。这些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新一些的伤,是我和刘洪大管家,去闯贼大营留下的。”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腿上、背上还有。” 赵牢头深知,常年打仗,谁不带伤? 伤疤多的人,他见得多了。 可是,像徐缺这样,密密麻麻,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还真不多见。 这大约就是全天下,疤痕最多的男人吧! 看来,眼前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他所得到的高位,也是一刀一枪、用命拼杀得来的。 “徐佥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牢头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