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对自己人下手。”司小平的回答很简单。 在他看来村子里的都是自己人。 “可他们却并不拿你当自己人，我相信你杀那三人是有人指使，指使你的人应该也很清楚，你很可能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可是他却并不在乎，也就是说你对于他而言只是一枚棋子，甚至还是一枚无关紧要的弃子。” 司小平笑了，这个时候他居然笑了：“是吗？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皱眉，这么看来司小平很信任那个人，甚至可以说他愿意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那个人是你们司家的人？”我问道。 他的脸色微变：“别扯上司家！” 我却淡淡地说道：“就算我不扯上司家，你觉得像陶村长和五叔他们会不把这件事情与你们司家联系到一起吗？我不知道这个村子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是如何构成的，但我相信一旦司家失势，对于其他的几个家族来说一定是乐于看到的。” 我是凭着经验说出这番话来的，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虽然看似一个小村子，但又何尝不是一个大社会呢？这个村子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说它是一个独立王国也不夸张。 就拿陶村长来说吧，哪怕村子里还有所谓的族老存在，但那几个族老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一切还不都是陶村长说了算？当然，我并不怀疑族老在本族中的地位，但与陶村长相比却是差了不少。 这个村子并不都是一个姓，也并不都是本家，陶家、李家、司家与赵家，四个大族，其中又以陶家最大，李家次之，这才到司家和赵家，我相信除了这四个大姓之外应该还有些小姓，像谢寡妇的男人家就姓谢，如果司家失了势，可能就会换个小姓家族替代了司家，那个时候司家所获得的利益估计也会重新分配。 司小平听我这么说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而现在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背上这口锅了，你背锅不要紧，最后你会连累整个司家，你若是不相信我所说的，那你可以等着瞧。我想你们这个村子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一团和谐吧，还有很多小家族早就已经想取代司家或是赵家了。” 他开始不淡定了，终于，他抬起头来：“事情真会变成这样吗？” 看来他确实是老实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都想不明白。 我叹了口气：“永远都不要低估了人性，人的欲望与野心是永远都不会停止的。我很好奇，那个人到底许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你才会替他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最想你死的就是他了。” 司小平的脸色数变。 “让我猜猜他是谁！”我眯起了眼睛看着司小平，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个人在村子里的地位应该不低，不然他是不可能能够给出让你动心的条件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发现了你的秘密，就比如你会用毒，两者相结合，既威胁又拉拢的，逼你就范，不得不答应帮他做事。而且我相信这应该不是你替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或者在这之前你就已经替他杀过人。” 司小平瞪大了眼睛。 他显然有些惊讶，看来我还真的猜对了。 其实并不难猜，我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按着正常的思路走的。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吗？”我问他。 他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踩：“就算我说了有用吗？我一样得死！” “你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说出来司家还能够保住现在的地位，你若是真替那个人背下一切的话，你会死，司家也会因你而走向衰败，你会让司家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冷声说。 司小平是司家的人，这种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从与司小平的交谈中我能够感觉得出来，他很在乎司家，他生怕自己这么做会连累到司家，每当我提及司家的时候他都很紧张，这说明司家在他的心里确实很重要。 “如果我说出那个人来就不会连累司家了？”他问我。 我点点头：“不仅仅不会连累司家，还会让司家有一个反击的机会。” 司小平的眼睛一亮，原本的空洞荡然无存，可随即他眼中的火焰便猛地消散不见了，他有些颓然：“可我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即使有人信也不敢做什么。” “就因为那个人是村长吗？”我问，我故意说出村长就是想要诈一下他。 他看向我摇摇头：“不是村长。” “五叔？”我心里一惊。 司小平没有再说话，身后却便来了五叔的声音：“江先生就这么想把我拉下水吗？” 五叔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他不是应该在外面的吗？他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管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我与司小平的那番对话他应该是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我扭头看他一眼：“难道真是五叔你让他这么做的？” 五叔叹了口气：“江先生，其实如果你不这么多事该多好。” 我摇摇头：“那些人是来杀我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来杀你的，因为我就是那个把他们带进村子的人，但我并没有真正想要你的命，而且我的心里很清楚，就凭那几个人也根本杀不了你，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让他们死在村子里。假如你不这么多事，安心在村子里呆上几天我便有机会把你给送走的，可偏偏你……” 他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我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偏偏我多事，把他给揪了出来，接下来他肯定会想办法杀我灭口。 我笑了：“其实就在刚才你把我带来见他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对你产生了怀疑，毕竟你一直都在说他用毒如何厉害，可你却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而且你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他对你用毒，试想一个用毒的高手，甚至能够杀人于无形的用毒高手怎么就那么轻易让你给抓住了，你又怎么敢在他的面前没有一点的防备。” 五叔点点头：“确实这一点是我疏忽了。” “而且我看到他的时候便在想，他真是个使毒的高手吗？不像，因为在我提到用毒的时候他却没有一星半点自信的表情。” “哦？居然这也能够看得出来？”五叔有些惊讶。 我说道：“当然，有时候人的细微表情就能够让他的心迹显露无遗，因为人的面部表情代表了他的内心变化。对于一个在某个领域很有能力的人而言，当别人提及到那个领域时，他都会无意识地表现出某种自信，这种自信是源于他的专业，他对于专业的信心。” 司小平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又看向了五叔。 五叔笑了。 我继续说道：“不过我却在五叔的脸上看到了这种自信，就在刚才你说司小平是个用毒的高手时，你的眼角带着不晚察觉的笑意，嘴角也扬起了一种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我当时便有些好奇，即使是你抓住了这样的一个用毒高手也不应该流露出不匹配的自信吧，除非你自己就是那个用毒的高手，只有这样你才会在提及用毒的时候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五叔，如果我猜得没错，真正杀了那三个黑衣蒙面人的人是你吧，司小平只是替你顶罪的。” 五叔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司小平忙叫道：“五叔，我什么都没有说。” 五叔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对我说道：“江先生，你确实让我感觉到害怕，我原本以为只要找一个替死鬼这件事情便会神不知鬼不觉了，没想到却让你给看破，你就不是逼着我对你出手吗？也罢，杀了你，然后把一切推到他的身上，我再杀了他，这事情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说罢，五叔目露凶光，那样子是准备要对我出手。 司小平的神情也变了，一脸的骇然：“五叔，你不是答应我说不会让我有事的吗？”他是被五叔的话给吓着了，五叔要杀我，然后嫁祸于他，再把他杀了，这显然与当初的承诺相悖。 五叔淡淡地说道：“平哥儿，你别怨恨你五叔，这一切只怪你的命，当然你也可以怪眼前的这个江先生，他若不是自作聪明的话你确实不用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