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一个冰冷的系统进行一段人机对话。 而它竟然还是在和我谈条件,说谈条件都有些往我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人家的话语间还充满了威胁。 就好像今天我若是不答应放弃心核,我可能就无法离开这儿一样。 偏偏这种威胁我还不能不将它当一回事。 这儿是十八楼。 如果这栋楼事先已经被它做了手脚,比如提前让人安装了炸弹什么的,那么很可能我就会因为拒绝它而葬身于此。 还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怎么样,我是很有诚意的。”它又说话了。 “如果我拒绝呢?”我问道,我也在试探它的底线。 “拒绝?那我就不敢保证你是不是能够安然离开了,别忘记了,这儿可是十八楼。” 果然它是有所准备的。 叶惊鸿与赢勾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变。 我叹了口气:“这儿是十八楼没错,但你别忘记了,这儿同样也是负空间,而我至少可以在危险出现之前离开这个空间,这一点我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 那就是离开这个负空间。 回到之前的那个空间里去。 它沉默了,大概它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不过很快它便又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在那个空间里我就无能为力了吧?之前丁儒就尝试过让那个空间里的我停止工作,他以为他成功了,可最后呢?” 我摇摇头:“那些事情和我无关,既然你想要谈,那你就得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我还不够有诚意吗?我说了,只要你放弃心核,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可以放弃心核。” 我的话刚说出口,叶惊鸿和赢勾都看向了我,叶惊鸿说道:“不能放弃,而且你也没有资格说放弃就放弃。” 赢勾叹了口气,他了解我,我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我可以放弃心核,但你也得展现一下你的实力,至少让我觉得你真有可能帮到我完成我的心愿。”我对它说道。 “好,你想要我怎么展现?”它虽然没有情绪上的变化,但我能够感觉得到它说话的语速似乎比起之前略快了一些。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它只是个系统,语速的加快又何尝不是情绪的一种体现。 也就是说它此刻也有些激动。 有情绪,有思想,所以才会有欲望,有野心。 它显然是想要将心核据为己有。 只是它现在展现出来的强大,明明可以对我不管不顾的,为什么非得多此一举,找我谈条件。 它甚至可以有办法除掉我,就比如现在,可它却冒出来和我说这么多?这一点是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 “我还没想好,不过现在我想先离开这儿,等我想好以后再说。”我说道。 “你想玩缓兵之计?”它的语速又恢复到了之前,虽然变化极小极小,我却清楚地捕捉到了。 “怎么,你还怕什么缓兵之计吗?如果你怕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反正你不是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吗?”我的语气轻松无比,就像在说一句微不足道的事情。 大约过了差不多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一分钟过后它才说道:“好,我让你们离开,你最好考虑清楚,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身后的门开了。 我们离开了房间,又乘电梯下了楼,出了大厦我才长出口气。 “你知道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它根本就可以把我们都留在那儿。”叶惊鸿瞪着我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甚至已经猜到了,那栋大厦估计早就已经装上了很多的炸药,只要引爆,那么我必死无疑。” 赢勾是不死之身,叶惊鸿我也不是太了解,但我知道我自己,我虽然身体素质早就已经异于常人,但仍旧还是血肉铸成,一旦炸弹爆炸的话,我估计会被炸成齑粉。 “可我怎么就觉得你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呢?”叶惊鸿眯着眼问我。 赢勾说道:“他不是说了吗?就算真有危险我们也能够第一时间回到那个空间去。” 叶惊鸿白了赢勾一眼:“你觉得可能吗?你觉得它真能够让你逃离这个空间吗?”赢勾不说话了,他看向我。 我抿了抿嘴,刚才虽然我话是那么说,但我的心里也没有底,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够在爆炸之前回到之前的空间,而且我能够想到的事情它不可能想不到,虽然我刚才这么说的时候它并没有说什么,但丁儒说过,在这个世界有着很多的禁制,而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系统的杰作。 我不能确定它就没有禁锢空间的手段。 “不过我能够确定它不想杀我,或者说它不敢杀我。别问我为什么,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如果它真要杀我的话用得着搞得这么复杂,还要把我诓到那楼里听它吡吡吗?” 叶惊鸿眯着眼睛像在思考着,接着她点点头:“没错,它如果真想要杀你的话直接动手就完了,可是它却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逼你接受它的条件,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赢勾也是一脸的不解:“它该不会是有求于你吧?”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还是与心核有关。 “只要它不敢杀我,那么我就没有那么多的惧怕。”我淡淡地说。 叶惊鸿和赢勾一齐点头。 赢勾说道:“刚才听你说你愿意放弃心核的时候我都替你着急。” 我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看一看它的底线在哪,假借提个条件来让它觉得我可能会真正的放弃。” 叶惊鸿有些回过神来了:“你想看它是不是具备真正的人类智商?” 赢勾有些不解:“什么真正的人类智商?别说是系统了,就是一些机械人也都有着与人类同样的智商水平。” 叶惊鸿摇头:“不一样,他想看的是系统能不能真正区分出什么是谎言,怎么说呢,一些模棱两可的态度,模棱两可的话,可能对于人而言会令人反感,但对于系统而言,甚至包括你说的那些机械人,他就会去分析,去判断。我们人类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选择一个自己认为正确的判断去做,但对于系统来说,它的下一步是基于运算的结果。如果说用它的算法计算出来的可能性是各百分之五十的话,那么它可能就不会进入下一步!” 赢勾瞪大了眼睛:“还能够这样?” 叶惊鸿笑了:“当然,系统要保证行动准确率,它应该是有一个限度的,但那个限度绝对不可能是百分之五十。” 赢勾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给系统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它不知道是应该相信你还是应该怀疑你。” “没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不管怎么说,这儿都是人家的主场,所以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赢勾却道:“可是你别忘记了,既然这儿是它的主场,而且通过思维镜像我们早就发现了系统能够用某种方式获得我们的思想以及其他的信息,并且能够让这些信息与思维镜像同步,那么我们刚才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早就已经被它听到了。” 我笑着摇头道:“想多了,除非是我们的思维镜像就在这儿,否则它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想法以及听到我们的谈话,因为这需要一个载体,思维镜像其实就是那个载体。当然,我并不否认,系统可能会随时知道我们所处的处置,但其他的它是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