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故人

听到钱老教授几个字，妇人警惕打量了嬴弈半晌。 许久，她还是并未在嬴弈脸上发现半点儿别的异样。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开始变得严肃。 虞池羽看着嬴弈侧脸，她和他之间好似永远隔着一段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 “不知道……你说的钱老教授是哪位……”妇人死盯着嬴弈道。 嬴弈看出对方的警惕，不由生出些许感慨。 物是人非…… 面前的人始终不是他认识的人，他们现在也本就是两不相干的陌路人。 也许，面前的妇人压根儿也不认识他所说的人。 一切的一切，也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的 嬴弈双眸神光悄然黯淡下去，淡淡道：“钱良……钱老教授……” 听到嬴弈提起钱良，虞池羽小脑袋瓜也开始检索了起来。 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摸着小脑袋，撇了撇嘴角。 是了，她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那位老人是在京都的某个胡同里，第二在央视春晚见面时才知道那老人叫钱良。 记得当时嬴弈对那老人的态度极为恭敬，两人也是很聊得来。 “你怎么认识那家伙的，你是谁？” “于老师，您……您认识老师？” 一时激动，嬴弈直呼钱良为老师。 不管是妇人，就是虞池羽都很是惊诧。 老师这种称呼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只是嬴弈称呼对方为老师，难免让人误会…… 妇人眼神一凛，“你叫他老师，你是他的学生？” 嬴弈闻言下意识便想要承认，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不是……” “那你……” 妇人看出嬴弈对钱良老教授似乎怀有某种特殊感情，声音不由也柔和了些。 且不知为何，她心里对这个年轻人似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嬴弈思索片刻，缓缓取下脸上的口罩。 看到这张俊逸不羁的年轻面庞，妇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内心欢喜。 “是你！” “您认识我？”嬴弈指了指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 妇人摆摆手，“嗐～小伙子你就是那个嬴弈对不对？” 嬴弈愣愣点头。 虞池羽对此倒是并无太多惊讶，毕竟她俩好歹上过春晚，在中老年人群有些知名度亦是不足为奇。 看到嬴弈这张脸，妇人对他的警惕心也基本消散。 无他，只是看过两眼这个年轻人的资料罢了。 “小伙子看着真精神，只是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那个姓钱的老糊涂虫？” 听到妇人语气中的不满，嬴弈反倒是心安许多。 他强忍着笑，大着胆道：“请问，钱老师是您的爱人吗？” 听到嬴弈这么说，妇人面庞闪过一抹难为情的色彩。 “是！你这小伙也不是我们学校的，怎么也知道这事儿？”妇人不免好奇，她可没有到处嚷嚷自己和钱良的关系。 不说本校学生，就是那些年轻些的讲师也不见得有几个知道！ 嬴弈闻言长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钱良，他亦师亦父的领路人，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对方恩情。 至于如今面前这老妇人，她名为于秋华，正是他的师母！ 记忆里的师父和师母是一对儿欢喜冤家，看来这里的他们也还是那样。 只是那个叫嬴弈的孩子，不可能再是他们的学生罢了…… 对上于秋华的视线，嬴弈淡然一笑，“哦～您说的这事儿，我也就听游维提过一嘴……” 于秋华狐疑打量嬴弈眼睛，理性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年轻人在撒谎！ 可不知为何，感性却又告诉她要去相信这个年轻人…… “呵～游维那小子说的吗？对着呢～若是那小子说的，倒也对着呢……” 虞池羽被这两人弄得有些晕乎，就嬴弈这信口胡咧咧的话，换做是她绝不会信！ 嬴弈这也真是的，什么都能让他圆回来。 千里之外，钱游维只感觉浑身不舒坦，总觉得有人在念叨他…… 简单谈了一小会儿，于秋华发觉她对嬴弈喜欢更加喜欢了，就好像这个年轻人便是她子侄辈的人一般…… 左手搭在右手上，于秋华的警惕心已经在和嬴弈的交谈中彻底放下来，看着嬴弈眼神也变得极为慈爱。 “像你这样的小伙，不来学理工倒是可惜了……”于秋华又有感叹。 听闻她这么一说，嬴弈后背一个冷颤。 一入理工深似海，三天两头实验室断绝情和爱，这是无数理工人的真实写照…… 尤为关键，理工所谓原创搞来搞去十有八九也就那样。 无非便是1+1=2变成2+0=2…… 虽然……但是…… 总之嬴弈的确在理科这方面也有一番作为就是了，只是如今再叫他回去当996社畜，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老师说笑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不管哪个岗位，只要是能够发光发热的，哪来的可惜一说！” “你小子倒是能说会道……” 于秋华被一脸义正言辞的嬴弈逗笑，至于嬴弈说的，她相信个一两层的就算是高了。 虞池羽站在一旁听着嬴弈胡咧咧很是无语，又无可奈何。 嬴弈这家伙便是这样油嘴滑舌，哪天要是改了，那她反倒还觉得不对劲。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 “你俩小年轻看着就有夫妻相，将来我看准成！” …… “天也快黑了，下回有缘再聊，我也得回家去喽~” 沿着操场，一圈又一圈。 昨日之日到底不可留，黄昏的操场还是失了最后一份光彩。 一路走来，于秋华和嬴弈两人该聊的不该聊的都聊了一遍。 说来她自己也是觉得奇怪，平常她可不会轻易插手别人的事，更何况这种隐私性问题！ 当于秋华说出分别的话，虞池羽注意到嬴弈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 嬴弈强装淡定笑着点点头，抬起手挥了两下，“于老师慢走，有缘再见……” 于秋华最后一次意味深长上下打量了番嬴弈，转身离去，没再多说其他的。 看着“师娘”渐行渐远的背影，往事纷杂一一浮现在嬴弈面前，都是老两口对他这个关门弟子的照顾。 无言，只是有风来迷了嬴弈眼眶。 微微躬身，在对方不曾察觉的角落行了个礼。 虞池羽不懂嬴弈这样做的原因，但也学着他的模样低下脑袋，可能这便是所谓的夫唱妇随。 和于秋华见的这一面，也算是了结了嬴弈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