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回归

每到新的工作即将开始的时候，这群负责操作机器的色彩注入者总是忍不住抱怨。</p>

尤其是最近工作量越来越大，就像现在直到深夜，她们还在机器前忙活着调试所谓的“解脱参数”。</p>

虽然所有人常年吃住都在这地下，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外头的太阳，生物钟早已不似从前，但每到这个点的时候，身体还是会诚实地传来困意。</p>

三号色彩注入者总觉得这香味刺鼻，但抱怨显然无济于事——</p>

“织针刺穿黑暗，金丝连接真理……唉，又一堆难搞的，精神活性太高，”她扭头朝隔壁工位喊道，“谁那边有类似的案例？二号机的数据包……咳，我是说二号祭台的大圣谱，给我看看。”</p>

“二号蜂房的？上周那批117到125号的我存着，基础值差不多。”隔壁五号色彩注入者传来懒散的回应，“别抱怨了，这都是现成的，算你运气好，分到六号蜂房那批虔诚者你就老实了。”</p>

三号想到那批新到的实验体激烈挣扎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p>

“工蜂们都怎么干活的，让信徒老老实实听话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吧？还有，最近送来的样本数量也越来越少了。净化之所的预处理是不是出问题了？”</p>

“那批啊，连续三次祷告都没能能把意识压下去。我听说主持仪式的织线者和谐调者都快头疼死了。”</p>

“谁知道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反正错了也不用我们担责任。按标准流程来，出事让上面头疼去。”</p>

“……小点声，”四号从终端后探出头，神经质地左右张望，“你是不想要这周的祈福补贴了？”</p>

“诸位道友，收摄杂念，回归清净。”结构观察者的目光在一排监控屏之间来回切换，屏幕上织梦机群的能耗曲线略有波动，“圣力波动已经不稳，都是你们口业太重。这一地妄念，都快盖过圣音了。都给我用心持诵大圣谱，保持祷告质量，莫要扰了清修。不然，我扣诸位道友本周的功德。”</p>

“我想去上个厕所。”</p>

结构观察者毫无余地地拒绝：“真是魔障缠身！如今功课甚重，祈祷高峰期怎可轻启戒律？”</p>

五号缩着脖子坐回去，嘴里念叨着：“永恒织匠在上，保佑今天的神圣数据都平稳，保佑我别在这神圣的机器前猝死，保佑我能准点下班。”</p>

最后那句祷告倒是格外真诚，引来一片心不在焉的“永恒织匠保佑”的附和声。</p>

三号也跟着念了一句，转回去继续和那些烦人的数据奋斗。</p>

一个推着转运舱的暗紫色的身影突然倒下，长袍像一滩化开的墨，缓缓在地面上流淌。</p>

“怎么回事，今晚没吃饭？”二号色彩注入者从屏幕前抬起头，准备对下面这些干杂活的发点牢骚。</p>

“这些基础工作干不好的就活该被离职。这年头连个合格的侍从都找不到了吗？”</p>

“众生皆苦，”结构观察者合十低语，烧伤的半边脸在织梦机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狰狞，“圣启之境一迷途羔羊入定，请清理组速来超度，莫要扰了祈祷清净。”</p>

等待清理组时他还是走下了高台，准备去查看那个梭子侍从的情况。</p>

这种小事本不值得他亲自查看，但先前通知过，对于最近的所有意外情况都要严加防备。</p>

帽兜被掀开的瞬间，结构观察者整张脸都僵住了——不论是伤疤还是完好的那一边。</p>

那是张年轻的面孔，安静得像是沉睡。黑色短发衬着不太自然的苍白肤色，看起来才十几岁，却带着不该有的锋利感。</p>

但那双紧闭的眼睛，那个五官的轮廓……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击中了他。</p>

在哪里见过？</p>

“这个梭子侍从……”</p>

他皱起眉，试图从记忆里搜寻异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明明是初见，却仿佛业力因果早已注定。</p>

“我的织梦机的参数好像有点不对劲。”三号色彩注入者突然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