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亭猛地转过身,就见姝瑶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眸清亮,脸颊红扑扑的。 苏云亭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到姝瑶面前,两人的距离仅仅只有一寸。 苏云亭低下头,和姝瑶四目相对。 春风拂过,鼻尖盈斥着女郎身上的脂粉香,正是她惯爱用的【宣和贵妃王氏金香】。 这香主要用真腊沉香,檀香,甲香丁香为主成分,香味霸道而持久。 “完了!这小娘子完了!” 见姝瑶不仅没有跪下认错,反而如此之刚!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为这个小娘子感到惋惜! 苏二郎狠辣之名,整个杭州城谁人不知晓?他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可怜这个明艳女娘! 苏云亭本想问她怎么来了,脱口而出的却是:“哟,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一个人来这里?怎么没被山里的狼给叼去?” 苏云亭的话,好似一盆凉水浇到了姝瑶的心头。 妹瑶的眼眸里燃起两团熊熊怒火,反唇相讥:“可是让你失望了?许是山里的狼也知晓,不能多管闲事,否则容易被做剥皮,做狼衣!” 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缠碰撞,火花四溅。 一旁的看客们心里卧槽,这女娘真勇猛!也是稀奇了,这苏二郎怎么还没叫人把这女娘给拖下去? 苏二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阴阳怪气道:“我只不过多说了几句,你就这般模样,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姝瑶似笑非笑:“你知道就好。下次莫管姑奶奶的事。” 躲在远处的几个舅舅,面面相觑。 大舅一把拉过姝瑶爹爹,恶声恶气道:“你说,是不是你怕挨揍,所以故意胡诌出那些谎话?你看小妮儿这样,哪里是去找情郎,我看分明是去找仇人报仇!” 二舅三舅四舅摩拳擦掌:“待会儿要是打起来,我们仨就去按住那小白脸,大哥,你就带着小妮儿快跑!” 妹瑶爹爹喊冤:“我怎么会拿这事开玩笑?姝瑶她光学会了元娘的脾气,没学会元娘的手段!” 这傻姑娘,哪个男子不爱娇软美人?偏偏就她,像个小炮仗! 苏云亭被连番怼,冷笑两声,低下头去。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块儿去,女子霸道的香气和男子冷冽的气息纠缠在一块儿,形成一个特殊的磁场,无法再融入第三个人! 苏云亭已经过了公鸭嗓的阶段,此时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姑奶奶,你来我的造船厂,有何贵干?” 姝瑶只觉得耳朵一阵发麻,脸颊竟有些发热,眼睛水汪汪的:“我……我……” 苏云亭见姝瑶语无伦次,心神微微一动,嘴角噙的笑意越来越深,故意压低嗓音道。 “你什么?” 姝瑶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心脏砰砰直跳,掌心里满是冷汗,一股酥麻从尾骨一路往上蔓延,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苏云亭笑得越发得意,这臭丫头还敢自称姑奶奶! 这不,就被自己给吓到了吧! 下一秒,苏云亭的笑意就僵在脸上! 姝瑶眼睛一闭,鼓足全身的勇气,大声道:“苏云亭,我心悦你久矣,你可愿娶我?”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陈大娘的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整个鹅蛋:“不得了,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猛吗?” 心悦苏二郎的娘子能从城门东排到城门西,但大多数是悄悄悄悄看他一眼,胆子大点的,扔个手帕或者香囊,再出格一些的则是作几首诗,表表情意。 没有一个像这个小娘子一般,把苏二郎堵在造船厂门口,当众示爱。 最最最最最关键的是,苏二郎居然没有生气!瞧瞧他满脸胀红,眼神飘忽,就连那耳朵尖儿都红透了! 在场的基本上都成过亲,是过来人,这苏二郎的表现分明就是害羞了! 门卫激动得双手颤抖,多亏了陈大娘,才叫自己看了一场好戏!谁能想到,煞神一般的苏二郎还有这样吃瘪的时候! 苏云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事一样,连连后退几步。 姝瑶把话一说出口,反倒不紧张了,见苏云亭转身想跑,一把牵住他的衣袖,追问道:“你怎么不回话?” 苏云亭左看看右看看,往日善解人意的下属们,此时都低垂着脑袋,也不过来帮忙解个围! 正所谓敌退我进,苏云亭的气势一弱下来,姝瑶就支楞起来! 姝瑶步步紧逼:“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你心悦还是不心悦?” 苏云亭的心尖发颤,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不心悦,只知道,自己不忍心叫那双明媚的眼睛失去亮光。 “心悦又如何?不心悦又如何?” 姝瑶咧嘴一笑,整个人如阳光般灿烂:“心悦的话,我们随时可以拜堂成亲。不心悦的话,我就绑着你,拜堂成亲。” 轰! 苏云亭顿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是落入火堆里,从里到外地燃起来,羞涩之外,是难以言说的喜意!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 姝瑶歪歪脑袋,像是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诱惑道:“娶我,你不亏的。” “夫人曾经和我一起做过房产,一直夸我有灵性,显然是喜爱我的。” “苏大郎朋友众多,我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所以,我不会和他起冲突。” “至于云烟和我的关系,那就更不用提了!” “我外祖家在漕运上,还算能说得上几句话。到时候,你负责海外运输,我就负责国内河运。夫妻携手,一统河海两道!” 姝瑶的脑瓜子转得比箭矢还快:“你要乘船南下,我还能在杭州帮你看着点造船厂。遇到事了,本地有我外祖家,京都那边也能走走关系。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当你夫人?!” 苏云亭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婚姻大事,讲究两情相悦,怎么可以掺杂这些利益往来?” 姝瑶几乎望进苏云亭的心里去:“那你可心悦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