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无语。 可看着画像,思绪又变得有些怅然,不由得回到了几年前 那一年,他是在洞房花烛之夜,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大明朝。 不知是遗憾,还是思念,来了之后他就私下找到一位画师,凭着记忆摹下了两幅婚纱照留作念想。 按照前世的习惯,一幅挂在卧室,另一幅就挂在花厅。 可没想到这狄竺忽然发疯,非要和自己结拜为兄弟不说,还拉着自己跪在‘前妻’的婚纱照前 虽然在前世跪老婆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但是现在自己总觉的哪里有那么一点不对头。 面对狄竺奇怪的眼神,苏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信口胡掰:“我是福建人,这是我们家乡家家户户都要祭拜的妈祖娘娘” “哦?那太好了!” 狄竺此时只是半醉,他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和苏谨打感情牌,好拉拢他。 可忽然借着酒劲想到,若是能结为兄弟,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感情牌吗? 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此刻借着酒劲,也不去管面前的画像是不是关二爷,妈祖娘娘她老人家管不管结拜的事,一把将苏谨拉到身边,再次盯着他问道: “贤弟,你可愿和我结为兄弟?” 苏谨撇撇嘴,端起身边量酒器里的酒一饮而尽,心说不就是结个拜吗,朱元璋我都喊过他老哥,你算个啥? “好,小弟愿意与大哥结为兄弟!” “好,痛快!” 狄竺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汹涌地酒意瞬间涌上了脑袋。 如果说刚刚他是半醉,那现在就是真有些醉了。 再次跪倒在‘妈祖娘娘’画像前,醉意上涌的他声音已有些含糊不清:“我朱棣,愿与苏谨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苏谨一口酒灌了下去,同样晕晕乎乎的。 此时他还在算计着,自己若是和大了自己十几岁的狄竺,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岂不是有点太亏了? 他灵机一动,跪下说道:“我苏谨,愿与大哥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月同日死!” 他把一句‘同年同月同日死’改成了‘同月同月同日’死,同样含糊不清的一笔带过。 看狄竺没听清,苏谨心里得意洋洋:老天爷在上,我可没有撒谎,一百年后的同月同月同日死,我也不算违背誓言。 可旋即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苏谨摇了摇脑袋,认真回想着‘狄竺’刚刚的话,哗然大惊失色地看向后者: “你你是朱棣!那个燕王朱棣!?” 说完誓词之后,朱棣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身份。 可他是个洒脱之人,闻言哈哈大笑,用铁箍般的大手一把拉起了苏谨,同时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哈哈哈,不错!我就是燕王朱棣,今日和贤弟一见如故,结为兄弟实乃人生快事,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不醉不归!大师也一起来!” 苏谨还犹在梦中。 自己这就和永乐大帝结拜了? 等等! 前些日子自己还称呼朱元璋为老哥,后来朱允熥那小子还跑来拜了自己叫大哥,今天又和朱棣结为兄弟 自己这是凭一己之力将爷孙三代的辈分拉平了? 想想日后自己和朱家祖孙三代同堂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怕到那时候,自己得尴尬的拿脚趾在地面抠出个三室一厅吧? 但眼下最重要的事可不是得意,而是—— “臣苏谨,不知燕王到来,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朱棣装模作样的左右扭头瞧瞧:“哪有燕王?燕王在哪里?” 话音刚落,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苏谨:“贤弟,在这里可没有什么狗屁燕王,只有你大哥‘狄竺’。” 苏谨苦笑:“臣本微末,岂能不知礼数与王爷称兄道弟?” “呸,什么狗屁礼节?” 朱棣冷笑一声,同时脸色一沉:“你莫不是瞧不起我?” “臣不敢!” “你称臣就是瞧不起我!”朱棣佯装生气怒道。 苏谨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认命了:“如此,小弟就僭越了。” “这才像话!” 朱棣马上喜笑颜开,将苏谨拉到身边坐好。 苏谨叹口气:“臣,不,小弟就怕明天一早大哥酒醒了后悔,一怒之下砍了小弟。” “放屁!” 朱棣指着坐在对面的逃虚子说道: “有大师给咱们作证,我怎么可能反悔? 再说了,能得遇贤弟这样的高才,我开心还来不及,又岂有反悔的道理?来,喝酒!” 苏谨也认命了,爱咋咋地吧。 大不了明早起来朱棣真的后悔了,他撒丫子逃命算了,天下之大哪里不是他的去处?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逃虚子,试探性的问道:“大师俗家本名可是姓姚?” 逃虚子哈哈大笑:“不错,贫僧俗家名字正是姚广孝!” 苏谨点了点头暗道:“果然是他!” 黑衣布相,朱棣手下第一谋士,策动靖难之役的‘幕后黑手’。 这家伙别看笑眯眯的,可是个绝对心黑手毒之人,自己以后得小心点他。 “大师,请!” 姚广孝笑眯眯地和苏谨碰杯,心里在不停算计着,将来如何能利用好这个小朋友。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算计苏谨的时候,早上了苏谨的黑名单,还是排名前几的那种。 觥筹交错之间,朱棣忽然问道: “贤弟,你可有兴趣跟为兄去北平?只要你愿意,别说小小七品县令,北平府(此时还不叫顺天府)交由你又如何?” 苏谨哭笑不得,这老朱家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挖人? 可别说他本就不愿掺和进老朱家的事,就算愿意他现在也走不了啊! 苏谨也只能苦笑拒绝:“大哥实不相瞒,陛下前几日来过凤阳,今日刚刚离开。” 朱棣沉默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就是跟着父皇来的凤阳。” 苏谨猜到了。 朱标新丧,若说朱棣这些皇子对皇位没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跟着朱元璋瞧瞧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这朱棣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被老朱发现? 苏谨继续说道:“陛下临走之时,将我的官职从县令改为知县,大哥你应该懂其中的含义。” 朱棣沉默。 身在皇家的他又岂会不知,这代表苏谨已经入了朱元璋的法眼。 现在给他一个京官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方便将来将他调回京城。 若自己继续强行挖人,惹怒老朱不说,恐怕一个意图谋反的帽子都得给自己扣下来。 “唉” 朱棣叹了口气:“可惜为兄来晚了一步啊!” 苏谨笑笑:“大哥又是说哪里话?既然相识就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