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福山低头望去,才看清那小孩的本子上,明显是一个大大的九宫格。 而每一个九宫格里,又有小的九宫格。 九宫格内看似杂乱无章,却有规律的填写着许多符号。 只是这符号,有些看不懂。 看了一会,童福山终于恍然大悟。 这些符号,很明显是一种简写过的数字。 而这个孩子,就是凭借已知的数字,去推演空白格子里的其他数字。 他越看越是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走的事。 直到半炷香后,铃铛声再次响起。 院中嬉戏的孩子迅速收起东西,三三两两的往教室跑去。 而那孩子也收起本子,准备回去上课。 “哎,你别走啊!” 本子刚刚合起,童福山就急了:“我还没看懂呢,你着什么急啊?” 孩子刚刚做题做的兴起,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 被童福山一喊,顿时吓了一跳:“你是谁?你要干嘛?我要上课去了。” 童福山不好意思的笑笑:“你那个本子能不能借我瞧瞧?” 小孩子迅速将本子捂好:“不行!” “这是我在学堂表现好,苏大人奖励给我的数独!你想要,自己找苏大人要去!” 童福山一听是苏谨的东西,顿时一呆。 “他还懂算术?” 小孩子见他不说话,转过身就要走。 可匆匆跑出几步,忽然回头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想逃学啊?” 童福山一愣:“你咋知道?” 小孩子嗤笑一声:“我劝你最好别出这个门。” “上次有几个受不得苦的家伙,逃学跑出去玩,最后全都被除名了。” “你要是不想被苏大人除名,最好别迈出那个门槛。” 话音刚落,就看到先生捧着书走了过来:“陈落,怎么不回去上课?” 小孩子抱着书:“先生,这个大哥哥好像要逃学,我劝劝他。” 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牵着陈落往教室走去。 童福山呆呆看着俩人的背影,脑海中却是方才陈落本子上的东西。 他忽然一拍额头,想起自己可是要走的人了,惦记这些干啥? 转身走向大门,可就当他要迈过门槛的时候,抬起来的那只左脚,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五月的泉州湿热无比,虽然大开着窗户和门,但后院的殿内仍旧十分闷热。 陈显趴在梯子上,将手往后一递:“锤子给我。” “给。” 顺手接过锤子,正准备将眼前的钉子钉死,陈显忽然觉得不对。 一低头:“远志兄?你不是走了吗?” 童福山脸色有些发红,瓮声瓮气的说道:“赶紧干活,下午不是还要搬桌椅板凳吗?” 陈显呵呵一笑,不再追问。 “放饭了,放饭了!” 门外几个衙役拎着食盒站在那,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学生: “晌午了,都歇一歇吧,先吃饭。” 大部分学生从没干过体力活,早已饿的两眼昏花,一听有饭吃赶紧扔下工具跑了出来。 “别急,别急!” “先洗手去,然后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一个衙役将食盒放在桌上排好,指着一边的水井:“先去那边洗手。” 另一个衙役则站在水井边,找到一根杆子用力压了几下,然后拧开一边的水阀。 学生排好队,站在一边啧啧称奇: “这井水为何会自己上流?” “还有这阀子,是作何用的?” 衙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俺们也不知道,不过你们能进玄武书院,可是让咱们羡慕坏了。” “哦,这是为何?” 衙役笑笑:“在俺们泉州,苏大人就是神一般的人物,都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呢。” “你们刚来,不晓得苏大人的通天本事,时日长了就知道了。” “能跟着苏大人学本事,那得是多大的造化啊!” 学生们强忍着好奇,一个个排队去领自己的午餐。 白花花的大米饭上,盖着厚厚一层五花肉,更有青菜点缀在一旁。 “今儿准备的仓促,中午就先吃点东坡肉,小青菜,晚上在给你们弄丰盛点。” 五花肉是用苏谨酿制的酱油,做出的红烧肉,也就是东坡肉。 小青菜清炒,主要是去去油腻。 学生们本就饿了,再被浓浓的肉香一激,也顾不上形象,蹲在一边就吃了起来。 甜香的味道裹着肉汁的香味一口咽下,入口即化。 再配上被汤汁浸满的大米,配着青菜慢慢咀嚼,每一口都有不一样的味道。 充实,满足。 也不知是因为干活累了、饿了,还是这饭实在太香,几乎每个人都多吃了几碗饭。 许圭足足吃了三大碗,还直呼没吃饱。 但衙役看着空荡荡的米饭桶,苦笑着摊摊手:“没啦,一粒米都没啦,晚上给你们多准备点吧。” 带着空荡荡的食盒离开,一个衙役都纳闷了:“这他娘的是学生?咋比那些役夫都能吃?” 吃完饭,学生们继续投入修葺大殿的活计中去。 其实这大殿的主结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只需要打扫一下,将瓦片规整规整就好。 毕竟,要是真让这些学生修葺房屋,苏谨还担心房倒屋塌呢。 不过即便这样,这些学生也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累瘫在地,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关键是又饿了。 未时中(14:00),几个衙役又押着数十套桌椅板凳进来。 看着这些明显是衙门里的衙役,陈显有些好奇:“为什么不用劳役送东西?” 衙役笑笑:“玄武书院外人轻易是进不来的,这是苏大人定的规矩。” 陈显这才注意到,这看着破败的书院,却有不少手执武器的士兵在值岗。 时不时的,还有巡逻的士兵经过。 “难道这是怕有人逃学吗?” “啥呀。” 衙役笑道:“逃学?你知不知道想进书院有多难?” “凡是能进书院读书的孩子,每家每户苏大人都给补贴呢,泉州百姓都快打破头了!” “要是哪个想走,只需要说一声,苏大人打开大门随便你走。” “但有一点。” “兹要是出了这个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来了。” 陈显纳闷:“那这些士兵是做什么的?” 衙役哼了一声:“难道你没听说过‘晋江小儿杀人抛尸案’?” “苏大人说了,他管不了其他地方,但敢在玄武书院‘霸凌’学生,就请他去大牢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