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老陈,我有点唏嘘。 陈文远也没有做错什么,却要面临如今的局面,说起来,还是有点可怜的。 毕竟,对陈文远来说,他不过是想着家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过多的管束自己妻子刘颖的做法,可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儿子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他破防了。 甚至连刘颖都破防了。 别人退一步,是承认失败了。 而我退一步,是要从这个家里面退出去。 千辛万苦几十年,最后儿子和他们反目成仇,任何人都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陈文远能看出我对刘颖安排的抗拒吗? 他只要是个男人,就该知道,被戴了绿帽之后,好不容易离婚把绿帽子甩了,却要被亲妈捡起来,强按在脑袋上的那种愤怒是多么的炸裂。 这份痛苦和屈辱,他都明白,可就是为了想要清净,没有多加干涉。 导致刘颖以为局势尽在掌握之中,以至于越来越不知轻重的安排起我的人生。 直到幻想破灭。 说他无辜,是真的无辜;但要说他一点责任都没有,也不可能。 想着陈文远这几天,天天被刘颖堵在家门口的憋屈,我心中不但没有同情,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好在陈文远的生活中不都是苦,一点甜都没有。 梁凤霞还是挺甜的,但在刘颖严防死守之下,别说机会了,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我估摸着陈文远肯定不愿意让孙女看到他如今的倒霉相,所以帮着拖延了一下。 “等过两天,爷爷接你回去住。” “可以让奶奶下班后来接我啊!” 对此,我只能无奈摇头:“奶奶上班不方便,她并没有住在老宅。而且奶奶很忙,这段时间恐怕顾不上你。” 这是事实,刘颖这段时间最重要的目标就是陈文远,对老陈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这老家伙晚节不保,最后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人就是这样,扣别人屎盆子的时候,还会埋怨别人不配合。 轮到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炸毛了。 “爸爸,今天去游乐场好不好?” 对八岁小女孩期待的目光,我没办法说出冷酷拒绝的话。 “好。” 对陈牧童,我的理智是一回事,可是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起来挺复杂,做起来更加复杂。 一方面,是内心的抗拒,我没有养娃的经验,哪怕是如今和陈牧童相处的不错,也是在她身上实验而来的结果。 可养着养着,从一开始的茫然不知所措的紧张,到现在非常自然的上手,多少有点感情了。 毕竟大多数男人都抗拒不了,完全不设防的极品小萝莉,朝着自己飞奔而来,扑到怀里的那种满足感,口中喊着‘爸爸’的场景。 所以,对她。 我是宽容的。 不同于王琳,陈牧童一样是王琳出轨后的牺牲品,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承担这个年龄的孩子,难以承受的心理压力。 之前说将陈牧童放在米娜那边生活,也是基于这种考虑。 我一直认为王琳已经不适合带孩子了,哪怕陈牧童是她的亲闺女,也是如此。 所以才提议将陈牧童养在米娜身边。 如果留在米娜身边,我还是会对陈牧童倾注资源和给予足够的关注。 当然,这种大事,我肯定会跟米娜商量。 米娜的反应却带着很深的担忧,同时表现出欣喜的复杂情绪。 担忧很简单,她深怕陈牧童以为是她的出现,以第三者的身份,破坏了她父母的婚姻。 她所要扮演的角色让她颇感压力,她连亲妈都没做过,更何况上来就要扮演‘后妈’的角色,对米娜这个大姑娘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同时只要陈牧童在她身边,她就在我长辈面前有了更重的分量,尤其是和刘颖的相处,关系会缓和不少。 米娜并不知道我和刘颖的关系已经很脆弱,她并不需要去讨好刘颖。 可对米娜来说,刘颖毕竟是婆婆,对一个准儿媳来说,得到婆婆的认可,非常重要。 我们四个人出行本来就是很奇怪的组合方式。 陈牧童极力的想要讨好所有人,却发现周围大人的关系真的复杂。 “米娜阿姨,我们去坐过山车,好不好嘛!” “好!” 米娜也是会爽快,反倒是陈牧童有点迟疑了起来。 她仰着小脑袋,有点懊恼的想着,有点高哎—— 米娜见陈牧童没反应,笑着问:“童童是不是怕了?” “谁说怕了,去就去。” 陈牧童挺起小胸膛,表示自己绝对不是个拉胯的小孩。 “我陪你一起去吧。” 说话间,我想要跟上她们一起排队。 毕竟对这个组合来说,四个人,就我一个男人,是时候表现勇气的时候了,虽说我有点怕高,但不会怂。 米娜笑呵呵道:“不用,你们聊聊吧,有些话总憋着不好。” 陈牧童想要给我和王琳创造独处的时间,米娜也是如此。 这让王琳有点不解,难道米娜不吃醋? 或者我和米娜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我说那样? 其实我和王琳之间,已经没话可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 王琳跟在身后,她几次想要开口,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等米娜和陈牧童上了游乐项目之后,她才紧张的在我身后开口:“峰,你和米娜在一起了吗?” “嗯!”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峰,我知道这些天你受了委屈,都是我的原因,让你难做了,其实妈哪里……” “她要做什么,你能左右她的决定?” 面对王琳想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举动,我有点无语,你在我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底? 还是觉得虱子多了就不痒了? 我语气平缓的仿佛没有一点情绪,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刘老师想要生活回到以前的样子,不过她并不知道,那样的生活我不想过了。有些事过去之后,回头看看,真的挺傻的,她天真,你天真,但这个世界总有清醒的人,不是吗?” 面对这样的回答,王琳嘴唇不由得哆嗦了起来,那种心脏被撕裂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她这才明白,人真的可以遗忘一个曾经对彼此那么重要的人。 哪怕曾经的记忆是多么的深刻。 现在我谈论起和王琳的事,可以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仿佛过去,就像是一阵风,树梢弯曲过,树叶婆娑喧闹过,但风却走了,人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王琳刚想要解释,飞车上传来的尖叫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