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再有一天就是岁节了，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时候，整个大夏却变得异常的沉闷，街上叫卖的商贩也变得悉数了很多。 乔装打扮之后的杏儿和田七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望着稀稀疏疏的行人，不由得脸现哀愁之色。 “听说方家大军已经抵达河东道了！”杏儿淡淡的说道。 田七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杏儿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啊，几日前就到了，估计现在应该和张家开打了。” “各地战事一起，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又要遭殃！” 田七叹了口气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也不知道燕城现在怎么样了？” 见杏儿担心起燕城，田七只好宽慰道：“放心吧，这场大战主要围绕着关中展开，燕城不会有事的，况且有王爷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二人一路回到望江楼，好几层的望江楼此时只有三四桌客人在吃饭。厅堂内张掌柜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几个伙计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 见杏儿回来，所有人都立刻站直了起来，不敢再随意的偷懒。杏儿没有理会这些，她径直走向柜台。 张掌柜见杏儿过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小姐，这个月的收成还不足之前的一成啊！这可怎么办啊？” 原本也是一脸哀愁的杏儿此时却似乎是换了一个面孔，她笑着对张贵德说道：“特殊时期，生意不好做是难免的，大家不用灰心，等这段时期过去，生意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给大家鼓劲打气，如果大家都丧着脸，那这生意就真的没法做了。 众人见杏儿一副豁达的样子，心情也宽慰了稍许，就在众人在大堂之中闲聊之时，李有财和一个伙计唉声叹气的回到了望江楼。 田七见李有财一脸愁苦之色，不由的开口问道：“李掌柜，出什么事了？” 李有财拿起桌上的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说道：“城北来了不少难民，看样子得有上万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京城！” “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从哪里来的？”杏儿也急忙问道。 见杏儿开口询问，李有财回道：“河东道，都是从河东逃过来的，听说河东道那边要打大仗，百姓们纷纷卷铺盖难逃！听说方家大军已经到了潞州了，很快就要攻打临汾了！” 顿了顿李有财又开口对田七说道：“对了，家主不是让咱们购买奴隶吗，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看能不能挑些身强体壮的力巴，眼下肯定便宜！” 闻言田七不由得苦笑一声：“李掌柜你真是好算计啊，人家从河东道逃难到了京城，你又给人家买了拉回河北道，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吗？” 李有财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说道：“倒也是啊，河北比河东也强不到哪里去，那些羯族蛮子比这些兵痞还要残忍。” “而且眼下我们的生意也不是太好，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李有财闻言，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放下购买奴隶的事情不提，杏儿对李有财这次外出采购粮食的事情有些担心，于是开口问道：“这次采购粮食的情况怎么样？” “我正要说此事呢，朝廷正在四处征粮，一些百姓也在囤积粮食，这次采购到的粮食比之前少了一半，京城附近的粮价几乎上涨了一半，汴州一带的价格也上涨了三分之一了，而且价格还在上涨。”李有财面带苦色的说道。 顿了顿 ，他又开口说道：“实在不行，岁节过后，我就去趟江南地区，看看那边的情况，听说那边粮价上涨的不多！” 听到李有财提到江南，田七不由得想到了江南刘家：“听说刘家的五万大军也已经抵达了襄阳？” 李有财点点头道：“那应该是三天前的事情了，现在恐怕刘家大军已经到达上庸了。” 上庸北面是武当山脉，南面是大巴山一脉，向东可通房州、襄阳，向西可通金州，金州石泉县饶峰岭上的山脊处有一座重要的关隘，名曰饶峰关。 饶峰关是由东向西进入汉中的唯一咽喉要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路径。而过了饶峰关便可进入斜谷，从斜谷出发，可以直达长安！ 听说刘家军队向着上庸方向进军了，田七不由得笑道：“这是要给张家彻底包了饺子啊！” 其他人基本不懂什么军事，对于张家所处的环境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大多没有明白田七这话的意思。 就在众人议论刘家军队时，远在南方的上庸城外，五万大军已经在安营扎寨了。过了上庸便是金州，而金州就控制在张家人手中。 此次率领刘家军队出征的是刘文辉，此人是工部尚书刘文达的堂弟，此前一直在刘家南方区域镇守，此番攻打张家，刘文达命人接替刘文辉镇守南方，则命他为主将率军西征张家。 刘文辉站在城墙上，眺望这西面的群山，见群山巍峨高耸入云，不由得出声赞叹：“真乃天然屏障也！” 刘文辉身后跟随着一名身着盔甲的青年人，正是他的儿子刘尚同，刘尚同听见父亲赞叹这巍峨的群山是天然的屏障，有些不解的问道：“父亲，我们为何要从金州方向进攻，我们大可以从武关方向直取关中，要知道自古以来可从未有人从此东面攻下过汉中啊！” 刘文辉笑道：“哈哈哈，正因为没有人，所以为父才要做这第一人！” “可是这饶峰关处于山脊之上，我军需得仰攻，如此由下而上攻打，困难百倍啊！”刘尚同还是不解的问道。 刘文辉拍拍刘尚同的肩膀赞叹道：“我儿聪慧，甚是可喜，不过你要知道，武关乃是关中西南门户，张家已经派了两万大军防守，皆是张家主力部队，而我们此次前来只有五万人，想要攻破武关，至少需要数倍于敌方可，否则基本无望。” 随后他又指向西侧的群山道：“这饶峰关虽然处于险峻的山脊之上，但是防御力量薄弱，算上金州的防御兵力也不过几千人而已。我五万大军十倍于敌，焉有攻不下的道理？” “可是”刘尚同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刘文辉抬手制止。 “好了，此事为父自有定夺！我们且在这上庸修整几日，待岁节过后，便拿下金州，直取汉中！” 刘尚同无奈，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一向倔强的很，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定，轻易是不会更改的。 傍晚时分，上庸城外，上万座营帐被搭建起来，士兵们吃过晚饭之后纷纷钻进营帐来躲避这谷地阴冷的寒风。 不远处的山上，两名斥候蹲在一处灌木丛里，将刘家大营的营寨布置简单描绘在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不久后，二人借着夜色消失在山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