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一直避免和吴狼翻脸,除了实力不够,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没有吴狼作恶的实质证据。 别看苏立三番两次找他告吴狼的状,但这家伙每次都只是放嘴炮。 让他拿证据,立马哑火。 当然,楚嬴也不是不可以将吴狼抓起来,一套夹棍皮鞭老虎凳,严刑逼供。 可那是建立在他实力够强的基础上,若是实力不够,就必须要在道义上占据主动。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吴狼有燕云总督的背景,而他楚嬴,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 若是师出无名,只怕很难将对方一棍子打死,那将遗祸无穷。 可惜,孟村长的回答无疑让人失望。 “哪有什么证据,都是你情我愿,按手印签契约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吴千户在搞鬼,可,谁又敢真正去捋他虎须?”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对了,殿下,我们这也有个不怕的,或许……” 话还没说完,一名村妇跑进来,嚷嚷道:“村长,不好了,苏先……喂马那个把殿送的东西给扔出来了。” “混账!殿下好心好意来给大家送东西,他竟敢不念殿下的好!” 孟村长豁然起身,骂了两句忽又停住:“你说什么?是喂马那家的……” 他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愣神片刻,弯下腰主动给楚嬴赔罪: “殿下恕罪,那喂马的,是我们这的破落户,脑子……脑子不太正常。 “还请殿下稍坐,待小人去看看情况,回来再替他给殿下磕头赔罪。” “不用了,本宫闲着无事,正好也跟着去看看。” 喂马的,不会这么巧吧……楚嬴心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随之站起来。 “这……殿下身份尊贵,外面又是天寒地冻……” 老村长支支吾吾,似乎不想让楚嬴跟着。 “放心,本宫不是那种随意降罪他人的人,孟村长这下可以放心了?” 楚嬴一语点破孟村长的心思,老头有些尴尬,还是感激地点点头:“多谢殿下体谅,既如此,请殿下随小人前往。” 楚嬴跟着孟村长,很快来到一座小院面前。 这座小院大概是村里最好的建筑了。 房屋不大,却方方正正,左右墙上还开了窗户,糊了纸,屋顶上盖的茅草也比较新,看不到漏风的窟窿。 整座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喜欢整洁的人。 更特别的是,用树枝捆扎的柴门两侧,还贴着一副对联: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其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其赤。’ “……苏先生来这里一年多了,以前在京城做官,是有大学问的人。” “由于顺城卫学早就不开了,大家于是筹钱给他盖了这个小院,想请他帮忙教教孩子们学问。” 孟村长走到小院门口,朝里面看了看,客气地喊道:“苏先生,大皇子殿下来了,请出来迎接。” 没有动静。 孟村长略微尴尬,又朝里面喊了一回。 这次有了动静,房间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少女。 “拜见殿下,还有村长爷爷。” 楚嬴意外地看着少女,随后笑了起来:“你是……秀珠姑娘。” “正是奴家,那天在衙门里,多亏殿下为我们主持公道,奴家感激不尽。” 王秀珠又拜,眼睛笑成两弯月牙,随后看着屋里叹了口气: “真不好意思,殿下,苏伯伯说他身上有伤,不方便出来,让我请殿下恕罪。” 孟村长大吃一惊:“什么,苏先生受伤了?谁干的?” “本宫干的。” 楚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东西,果然也只有苏立,才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来。 这家伙,对我很不满啊! 孟村长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帮忙请罪: “殿下,小人不知道苏先生如何得罪了你,还请殿下看在小人……不,看在大家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王秀珠跟着求情:“求求殿下了。” 还挺得人心啊……楚嬴不置可否,径直走进院子,在距离房门一丈之地停下喊话,语带讥讽: “怎么,有力气扔本宫送的东西,却没力气出来见面,你这伤情,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良久,房间里终于传出苏立的声音: “草民身上的伤,乃是拜殿下亲手所赐,难道殿下怀疑草民受伤是假?” 楚嬴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扔本宫东西的原因,你在生本宫的气?” “草民不敢。” “你若不敢,就不会挨这一顿板子了。” “这岂是敢不敢的问题,事关百姓生死,便是不敢,草民也一样会舍身取义。” “好个舍身取义。”楚嬴嗤笑一声,“看来本宫这顿板子是打轻了。” “是打轻了,殿下昨日就该命人一刀斩了草民,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会破坏你和吴狼之间的好事了。” 苏立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嘲讽中透着愤懑。 “哦?你觉得本宫和吴狼在狼狈为奸?”楚嬴玩味地道。 “呵呵,难道不是吗?”苏立反问道。 “那本宫若是告诉你,你其实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呢?” “呵,草民在殿下面前三告吴狼,每次都被殿下以各种理由搪塞回绝,如此公然包庇,殿下莫非真当草民眼瞎吗?” 你眼不瞎,心瞎……楚嬴知道他对自己误会很深,加之大庭广众之下,有些关于对付吴狼的话不方便说,打算先见上一面。 “你瞎不瞎本宫不知道,不过,本宫既然来此,你若不是看不见,是不是该出门迎接呢?” 苏立再次冷笑:“草民说了身上有伤,下不了床。” 楚嬴反唇相讥:“二十板子就下不了床,这身体未免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苏立不甘示弱:“草民自幼气虚体弱,哪经得住这阵仗,让殿下见笑了。” “可本宫怎么觉得,你说话中气很足?如果本宫非要你出来呢?” “殿下未免强人所难了。” “不是本宫强人所难,是你太过愚顽。” “殿下不必用激将法,总之不管殿下说什么,草民身体抱恙,不便见面。” 苏立咬定不从。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楚嬴皱眉,忽然想到那副对联,登时展颜而笑: “苏立,院门口的那副对联,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你怎么知道?!” 苏立惊讶的声音瞬间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