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出了函谷关,在往北走五百里,就到了并州。 前朝时候,这里曾经被北匈占领,楚国开国之时,又被太祖收复,重新成为楚国的地盘。 从古至今,这里都是兵家必经之地。 因为在并州西边有祁连山,在并州的西北面有太行山,只要占领此地,就能抵挡北面的草原人。 而凉州原本也是并州下辖的一个村镇,不过因为距离并州较远,距离北元很近,所以才会在这里单独建城,成了凉州。 楚喆带领的朝廷大军从京城出发之后,一路北上,一直来到了并州,大军在城外驻扎,而楚喆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可能跟士兵们一起,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住在军营,所以已经进城,住进了并州总督安排的别院。 “太子殿下,我们距离凉州已经只剩下五百里地,如果快马加鞭,只需两天就能赶到凉州城下。” 征北军副将连城指着地图上嗯凉州和并州,分析道:“凉州已经落入北元手中过去十日,但始终蛰伏城中,并没有太多动作。” 闻言楚喆点了点头,道:“依我看,接下来我们只需派出斥候,前往凉州一带打探情况,等摸清楚城中情况之后,再大军包围。”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时候贸然攻打凉州,万一北元骑兵突然反击,他们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吃亏。 当然,楚喆心中也有私心。 之前他的封地中出现饥荒和流民,就已经让楚皇对他心怀不满,如果自己再弄出什么差错,楚皇肯定会迁怒自己。 到时候就算自己的母亲是皇后,也保不住自己。 所以楚喆现在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凉州城中,百姓的情况如何?” 楚喆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北元士兵进城之后滥杀无辜,那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北上了。 但连城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 “虽然北元士兵进城已经过去十日,但凉州并没有多少难民逃亡,而且逃到并州的许多都是凉州的商人。” 根据这些商人的描述,北元骑兵进城之后,并没有对百姓们横征暴敛,反而十分的克制。 他们不仅将军营安置在城中空地处,并不干扰城中百姓生活,而且对城中的官员也十分和善,只是把他们抓了起来,但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每日好吃好喝的关着。 不过城中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但那些有钱人的日子反而不那么好过了。 自从北元大军进城之后,就已经有十几家超过五百人的商人因此遭难,北元骑兵将他们的财产全部没收,然后驱逐出城,对于负隅顽抗之人,更是大开杀戒。 听到这些消息,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陷入了沉思。 楚喆倒是松了口气,既然百姓们并没有遭罪,那自己就算不着急进攻也无妨,反正凉州沦陷的罪魁祸首也并不是自己。 “明日派出五百斥候,去凉州附近打探情况,同时将先锋军前移一百里地,靠近凉州城的方向。” “等摸清楚凉州城中北元军的分布情况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但话音刚落,就有反对的声音响起。 “殿下,不可!”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出声打断了他。 男子身材不过六尺,而且形体枯瘦,就如同一只瘦猴,肤色黝黑,但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楚喆这一次北上最大的底牌,也就是他费尽心思才总算重新请出山的石虎。 在第一次见到石虎的时候,楚喆也有些怀疑,毕竟别的大将军要么长得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 要么英武不凡,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猛男。 虽然在诸如北辽、北匈、东瀛这些敌国口中,石虎可是有万人屠的凶名,但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有这样的名号。 “哦?石将军有什么高见?” 石虎站起身来,迈步来到地图跟前,面色凝重说道:“殿下,末将以为,北元这次进攻,定然是早有准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次的目的肯定不止凉州一地,所以才会善待凉州百姓。” “我们眼下绝不可给他们太多喘气的时间,北元军的后勤并不强,我们应该立刻攻打凉州,趁着他们还没站稳脚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旦让北元在凉州扎下根基,他们接下来再想进攻中原可就轻松多了。” 可听到石虎这么说,楚喆却犹豫了。 石虎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真要这么做,肯定会有风险,而且风险还不小,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了就是罪人了。 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楚喆还是摇了摇头:“以前北元大军也连年骚扰,但从没有拿下过凉州城。依我看,今年他们只是因为我那混账三弟贪墨军械,导致兵力不足,才侥幸攻入城中,怎么可能会有更大的野心?” “甚至说不定等过几个月,他们就主动撤退了。” 石虎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楚喆,顿时心里一凉。 从之前楚喆的种种分析,可以看得出他并非是那种胸无点墨的废物,至少肯定是看过一些兵书的。 但行军打仗最害怕的有两条。 其一是侥幸心理,凡事不肯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其二是半瓶子晃荡,明明本事不济,反而要装作很懂行的样子。 偏偏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两条都占全了。 石虎已经有了预感,这一次的征北之旅,恐怕不会太顺利。 见到石虎还面带忧虑之色,楚喆心中也是一阵烦躁,他现在根本不想冒险,偏偏这石虎根本不懂自己的意思。 他只好沉声道:“本宫心意已决,将军不必多说了,” 但随后语气又缓和了一些:“石将军,本宫知道你的实力,等打探清楚凉州城中的情况之后,自然会有将军大显神威的机会。” 他心中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这打一棒子再给颗枣的手段,已经用的越发炉火纯青了。 却并没有注意到,石虎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已经变得漠然。 仿佛这一仗的输赢,和他再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