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情难断,善恶相对分。秋风起波澜,方知江湖深。 九月初三,南岩。 数匹快马冲到了董家大门前,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一跃下马,风尘仆仆的他整理了下衣衫后,就上前敲起了门。 “笃笃笃!” 随着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矮子,矮子仰头看着这人:“你谁啊?” 英俊男子一拱手道:“请问这是董昭的家吗?我是苏骅啊,苏帅是我父亲!” 矮子闻言,朝后边大声喊道:“夫人,苏元帅,有个自称苏骅的人来了,见不见啊?” 很快,屋里头错乱的脚步声响起,白梨跟苏博,顾章和,小兰一起走了出来。 “苏大哥?” “苏兄?” “你怎么来了?” 苏骅盯着在人群后边被顾章和扶着的苏博,瞬间双眼通红,眼泪直掉,“噗通”跪了下来。 “爹!孩儿终于是见到您了!” 苏博急忙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骅儿,快起来,你怎地来了?” 苏骅一边起身一边哭:“爹,孩儿已经快一年没见到过您了,此番特地跟圣上告假前来探望您的!孩儿一路六百里加急赶来,就是为了见您一面!” 苏博点点头,他也很想他儿子,可一直抽不开身,而苏骅也是,在京城当官忙的团团转。没想到这对父子真的快一年之久没见过面了。 “苏大哥,快进去坐吧。”小兰笑道。 苏骅看着小兰头上盘的发髻:“兰妹妹你怎么换了个发式啊?” 白梨笑道:“你现在该喊她顾夫人了。” 苏骅一惊,看向了顾章和,顾章和露齿一笑:“八月十五,我俩在这里成亲了。” 苏骅被惊的身子一震,而后大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顾章和笑了笑:“我们都知道你忙,而且若是在京城办,又怕圣上掺和……所以……”顾章和开始挠头。 苏骅指着顾章和跟小兰:“你们……你们,你们太坏了!” “哈哈哈哈……” 宅子内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几位,进来吧!”白梨看着还站在屋外拴马的侍卫说了一声,这几个是苏家的卫士。 “多谢董夫人!” 侍卫们也进去了。 沉寂了几天的宅子再次热闹了起来…… 在主厅内坐下之后,白梨让丫鬟们奉上茶果,招待这位和道。 苏博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她能找到吧……” 苏州,太湖之畔。 两辆马车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了下来,往北是江月溪的家,江家庄,往东则是苏州城,高舒平的家。 “车夫大哥,两辆车都转道往北吧,去我家歇息。”江月溪掀开车帘,柔声对车夫道。 车上的高舒平望着这条岔道口,想起了去年的往事,说道:“那时候,董昭接我去江宁,也是路过此处,没想到这一眨眼,都一年多了。” 江月溪也想起了去年的往事,悠悠叹息道:“是啊,去年昭哥路过这附近,还救过我呢。” “江姑娘,董昭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以后若是嫁给他,他不会委屈你的。”高舒平对着江月溪略微一笑。 江月溪也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但是却没有说话。 “以后高大哥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弟妹呢?”高舒平再次笑了笑。 江月溪脸红了:“他……他还没娶我呢……” “对对对,是大哥唐突了,弟妹勿怪。” “高大哥你……” 高舒平笑了笑,不说话了。 两辆马车咕噜咕噜的碾着湖边的碎石路,很快就到了江家庄。 四个公子下马,望着远处宽阔无比,波光粼粼的太湖,贾和不由诗兴大发:“碧波万顷映云天,秋波荡漾水无边,古来苏杭第一景,不见太湖不见仙。” “好诗……”江月溪点了点头。 “好个屁,贾胖子作出来的也叫诗?”李烨笑骂了一句。 “那你作啊!”贾和嚷了一句。 “我会作诗?” “你不会作你评个啥!” “我喜欢!” “李麻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好了好了,诸位大哥,进我家坐坐吧,尝尝太湖银鱼,等下午我们泛舟游湖如何?”江月溪笑道。 “如此甚好,让弟妹费心了。”华卿说道。 江月溪礼貌一笑,敲起了自家的门。 “笃笃笃!” 门内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朱门打开了,引入眼帘的是小莲那张青涩的脸。 小莲见江月溪回来了,一把抱住她,梨花带雨:“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这一走四个多月,我担心死你了!” 江月溪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莲轻轻松开,对江月溪道:“小姐,你不知道,自你走后,慈安师太几乎隔几天就来一次,每次都是问你回没回来!看着她那吓人的眼神,我们都打怵……” “不用怕她,我回来了。”江月溪摸了摸小莲的脸。 小莲这时才注意到门外的那几个公子,好奇道:“小姐,他们是?” 江月溪介绍起来,谁是谁,归根到底就一句话,这些人都是董昭跟伊宁的朋友,尤其高舒平还是苏州人,是个老乡。 “诸位大哥,快请进!”江月溪做出了主人的姿态来。 高舒平等人鱼贯而入,他们打量着这江家庄,不由暗叹,江月溪的家底比起董昭家,那可就强太多了,别的不说,单就这府邸,起码就是董家的三倍大,更遑论这宅子里精心布置的景致了。 而且这可是太湖之畔,出门便能看到太湖,吃个鱼,游个湖的简直不要太惬意。 “好地方啊,难怪江小姐如此温婉动人,知书达理,原来是大户千金。”华卿不由赞道。 江月溪笑了笑:“华大哥过奖了,这都是父母留下的,我也是承了家族的恩泽。” “对了,令尊令堂呢?”贾和问道。 江月溪脸色一黯:“家父家母早已逝去了,江家只剩我一人了。” 四位公子闻言不由神色肃穆起来,高舒平道:“抱歉……” “没事,大家请坐吧,我去吩咐厨房备午宴。”江月溪含笑道。 四公子在主厅坐了下来,他们端坐堂中,聊起了别的。聊着聊着,江家的下人端上来时令瓜果,糕点小吃,琳琅满目,摆了整整一桌。 江月溪也换上了一身蓝白绸裙,打扮的端庄大方,款款走了出来。 “哇……”贾和看着江月溪的这一身,张大了嘴,原来江姑娘这么漂亮的吗?之前江月溪都是一身利落劲装,虽然没有打扮,可也足以笑傲群芳了,这一打扮,瞬间就惊艳了众人。 “各位大哥,请随便用,这些点心,都是苏杭一带的特色。”江月溪盈盈一笑。 “好好好……” “我说弟妹,以后你嫁给了董昭,你这家业怎么办呢?这么大的宅子总要有人守的啊。”李烨问道。 “这个……到时候总有办法的。”江月溪才想到这事,她孤身一人,这大宅子以后确实需要人撑着。 “你到时候跟董昭商量下吧。” “嗯。” 话不絮烦,午宴很快做好端了上来,不仅有各种苏杭美食,新鲜的太湖银鱼也摆在了众公子面前,贾和夹了一筷子,往嘴里一塞,登时眉头一舒展,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天下美食!” “好吃!” “不枉来此一趟啊!” 正当一众公子高谈阔论,津津乐道之时,不速之客上门了。 来人一双白色僧鞋,一身灰色僧衣,一个精致的光头,眉如细柳,眼如杏仁,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此人正是赫连飘。 “不知今日有贵客临门,贫尼打扰了。”赫连飘轻声开口。 “江姑娘,这位是?”华卿问道。 “我师傅,慈安师太。”江月溪蹙眉答道,不曾想这个时候赫连飘居然来了。 “原来是慈安师太,在下华卿。” “在下李烨。” “在下贾和。” 众公子放下碗箸,起身朝着赫连飘一拱手。 高舒平是认得赫连飘的,因为在江宁的时候,她去闹过事,所以高舒平并未有什么好脸色,毕竟这个人是伊宁最讨厌的人,也是董昭口中的烂尼姑。 高舒平起身,略微一拱手,没有说话。 赫连飘看见了高舒平,当即明了,对着众人一颔首,双手合十:“原来是高公子的朋友,幸会幸会。” “师太请坐。”贾和笑了笑。 赫连飘坐在了江月溪边上,这让江月溪低下了头来,明显有些不太开心。 “诸位请用餐。”赫连飘面带微笑说道,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高舒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本来开开心心的一顿饭,因为赫连飘的到来,让众人拘束不已,甚至那一盘银鱼都没吃完。 下午泛舟游湖的时候,四个公子一条船,他们饮酒作诗,望湖高歌,好不畅快!但是另外一条船上就显得有些安静了,这两师徒似乎是不太愿意看到对方一样。 “怎么,如今胆子大了,居然敢只身去闯江湖了?甚至还跑到西川,跟东华会打起来了?”赫连飘脸色很差,那态度摆明了是要教训江月溪一顿。 “你是觉得我不该去?” “当然不该!东华会是什么?那是魔教!你怎么能如此冒险?你知不知道师傅多担心你?”赫连飘红口白牙教训道。 “我完好无损的去,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您还要骂我一顿是吗?”江月溪抬头,面对着她师傅,发出了带着怨气的声音。 “月溪,你是在怪我吗?” “我不敢怪您,可是我不是牛犊,不会照着您划好的沟走!”江月溪正色道。 赫连飘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妮子居然会如此跟她说话,于是她声音变得更大了:“师傅就你这么一个徒儿,师傅怎么你了?师傅我难道有把你当棋子不成?” “没有吗?你二月的时候,给我下药,将我送到董昭房间里,您是想做什么?”江月溪大声吼了出来。 “师傅难道不是为你好吗?董昭这种男人,可遇不可求!只有生米煮成熟饭……” “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您考虑过吗?您是我师傅,您怎能如此对我?若非董昭是个正人君子,您知道以后外人会怎么看我吗?”江月溪脸涨的通红,大声吼了出来,眼泪笔直流。 另一边不远处划船的公子们被惊到了,这对师徒居然吵起来了,贾和探头去看,被高舒平一拦:“不用看了,那是人家的家事。” 其余两人摁下了贾和,他们不便掺和。 赫连飘长吸了一口气:“月溪,你该明白,不这样是得不到他的!师傅是为了你好!哪怕那时候你受点委屈,将来总好过别人……” “是吗?那白梨怎么回事?”江月溪问道。 “白梨?”赫连飘尖眼一眯:“白梨我不是给她治好了吗?还要怎样?” “哼……”江月溪冷笑一声,“你治伤的时候,将烈火纯阳掌的真元打入她体内,让她无法怀孕对不对?” 赫连飘脸色变了,这件事她做的极为隐秘,江月溪怎么会知道? “师傅,你这人太喜欢不择手段了!你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你自己好?难怪伊女侠那么讨厌你!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江月溪大声道。 “说我什么?” “说您什么您应该想得到!徒儿可不方便说出来,毕竟,您救过我,我可不想伤了这份情!” 赫连飘脸色阴寒,忽然,她笑了一声,接着,她仰天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赫连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江月溪望着她那癫狂的师傅,一脸冰寒,她已经明白赫连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对,月溪,你说的都对,这些事确实是我做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若是跟董昭生米煮成了熟饭,在白梨前边怀上了他的孩子,那董昭伊宁还不得把你供起来吗?你们以后幸福美满,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您太恶毒了!白梨是我结义的大姐,就算您为我好,您也不该去伤害她,她是无辜的!”江月溪争辩道。 “恶毒?他们青锋门的人才恶毒,沈落英杀了我全家你知道吗?郭长峰为了沈落英弃我而去你知道吗?月溪,你知道这些年师傅过得是什么日子吗?”赫连飘也吼了出来。 “所以我就是您用来报复他们的工具对吗?”江月溪毫不客气怼了上去。 赫连飘愣住了,她话里确实透露出来了这些意思…… “请您把我当个人!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想法!我喜欢董昭,他也不会辜负我,他以后会大大方方来这里娶我回去!而不是被你用下作手段在那阴暗的房间里苟合!”江月溪终于将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赫连飘彻底震惊了,没想到这个妮子出去一趟之后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敢对她大喊大叫了。 “啪!”赫连飘毫不客气甩了江月溪一巴掌,在她那白皙的脸上打出了五个指印。 “反了你了!我是你师傅,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讲话!” 江月溪摸了摸泛红的脸颊,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直勾勾的看着赫连飘:“恼羞成怒了?你接着打吧,我欠你的!” “你!”赫连飘扬起了巴掌,却不敢落下去。 “您在白梨身上做的事伊女侠已经知道了,您就等着她来找您算账吧!到那时候,我可不会再一次挡在您面前了!”江月溪声音冰冷无比。 赫连飘沉默了下来,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师傅,您改改吧……否则,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师傅了。”江月溪正色道。 赫连飘陷入了沉默之中,当师傅所做的龌龊事被徒弟看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下作手段刷新了徒弟的认知后,她在徒弟心中的地位也会迅速下降…… 因为江月溪跟她不是一种人。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如此简单。 高舒平几个人在游湖之后纷纷告辞往苏州而去,而江月溪也回到了自家宅子里,她摸了摸脸上的指痕,心中升起了怨念,她的师傅,居然会因为说不过她而恼羞成怒,甚至扇她耳光…… 于是乎,她想起了她另外的一个师傅,程欢。 程欢也算是出自宝鼎山的人,但是程欢禀性不坏,只是被官场所渲染了而已。在江边,在大娄山,在西川,程欢对她的教诲她一遍遍回忆了起来。想到那个为了铲除东华会而殚精竭虑,甚至断掉手臂的大叔,江月溪一阵恍惚。 程大叔,现在还好吗?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他呢?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啊……如果他是我师傅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不由想起了程欢教她的武功,九曜无极功。 她想起了那一日在江边练功之时,程欢在树下所说的话,那一天是五月十五。 “九曜者,天上九星也,对应人身上九大要穴。每打通一个要穴,功力都会上一层。这门武功需要每日不断动身运转真气冲穴,且绝对不能走岔气,需要保持平心静气,否则会走火入魔。你师傅天性急躁,脾气很差,这门武功她虽然知道心法,但是她是练不出来的。” “大叔,您为什么要教我呢?”她问道。 “因为,你适合这门武功,你温柔善良,心思细巧,而且善动,你比你师傅强多了。”这是程欢的回答。 “大叔,你打通了几个要穴呢?” “七个半吧……” “七个半就这么厉害了吗?那九穴全通岂不是更厉害?” “当然了,不过这也需要合适的人才能练啊,比如你。你如果现在开始练的话,等你五六十岁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练到九星曜日之境,那时候你也可以匹敌绝世高手了!” “九星曜日?大叔,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的,伊宁都相信我,你说呢?” 她将信将疑的点下了头。 回过神来的她,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呼吸后,她换上练功的衣裳,在自家后院练了起来。 她一遍一遍练着,真气一遍遍梳理着全身的筋脉,随后化为一股股激流,冲向了后背龙脊处的大杼穴与风门穴!她一边练,一边冲穴,不知不觉汗透衣衫,她浑然不觉。也不知练了多久,一束夕阳照到了她的脸上,她一回头,看见了一个光头,一双尖眼,两瓣薄唇。 “你……怎么会?九曜无极功?”那双尖眼之下,红唇白齿说出了刻薄的话语来。 江月溪对上赫连飘那眼神:“自然是有人教给我的。” “谁?我赫连家的绝学从不外传,谁教给你的!”赫连飘上前厉声道。 江月溪冷冷道:“师傅,你赫连家已经没有人了,你也生不了孩子,百年之后,你赫连家也就此绝代了,你还在乎这个吗?” “江月溪!你居然还敢这么对师傅我说话?”赫连飘那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师傅,我若告诉你是谁教我的,你会不会杀了那个人呢?”江月溪平静问道。 “当然!不管是谁,九曜无极功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这是我赫连家的秘笈!”赫连飘面目狰狞了起来。 江月溪稳住呼吸,说道:“那么师傅,您会这武功吗?” “我?”赫连飘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她有这门功法,但她练不会,而且碍于面子,她根本没有教给江月溪。 “既然您不会,您就是杀了那人,你们赫连家的绝学不一样也会失传吗?”江月溪条理清晰的说道。 “就算我赫连家的秘笈烧成灰,我也不会让别人学会的,外人学会的都要死!”赫连飘怒骂道。 江月溪心惊,这赫连飘怕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快说,是谁?”赫连飘逼问道。 “我不会说的!” “别逼我动手!”赫连飘气势一震,浑身漫出真元来,显然,她动怒了。 “你动手好了,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拿去吧!我不欠你的了!”江月溪丝毫不妥协。 “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为师这就好好教训你一顿!” 赫连飘说完身形一掠,朝她笔直冲了过来! 人未到,风先至,那股灼热的风掀起了江月溪鬓边的青丝,她一步不退,傲然挺立,闭上了眼…… 一阵灼热感刺痛了她的皮肤,却在她额前停了下来,赫连飘的掌离她的额头仅仅只有三寸,却没有打下来。 看着闭眼等死的江月溪,赫连飘愣住了,她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她居然想杀死自己的徒弟? “师傅……”江月溪缓缓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珠。 “不……月溪,师傅不是想杀你……不是的!”赫连飘慌忙收回掌,连退好几步。 “师傅,您醒醒吧……” “不!不!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没有想杀自己的徒弟……哈哈哈哈……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赫连飘抱着她的光头痛苦的嘶喊了起来,浑身颤抖不止。 “师傅,您冷静点!”江月溪跑了过去,抓住了她的双肩。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呃啊!”赫连飘双臂一甩,甩开江月溪的双臂后,飞也似的往围墙上一跳,然后往外一掠,跑了! “师傅……师傅……”江月溪施展轻功去追,可追到湖边,却看见赫连飘朝着湖中一路踏水而行,她没上湖心岛,而是直接消失在了水面之上,夕阳之下。 江月溪无力的瘫坐了下来,她不曾想到赫连飘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绝对是体内出了问题…… 赫连飘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