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缓过来,浑身是汗。 她开车回到租的院子,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中午,竹子来了。 竹子带了几大包的东西,往里搬,一句话也不说。 竹子搬完了,唐曼看着,不说话。 “我走了,需要什么,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就好了。”竹子说。 竹子走了,唐曼没说一句话。 她眼泪掉下来。 铁树来了,也弄了一堆的东西。 铁树进来,搬完东西就做饭。 六个菜,炒完了,摆在院子里。 “我想喝酒。”唐曼说。 铁树出去,从车里拿来几瓶红酒。 “少喝点。”铁树说。 似乎铁树经历了这件事情后,成熟了很多。 吃完饭,唐曼说:“看电影吧。” 县里的电影院,看电影,铁树拉着唐曼的手,让唐曼那种恐惧慢慢的在减少。 她多么希望竹子能陪着她,可是竹子走了。 看完电影出来,唐曼说想喝啤酒。 铁树陪着,在大排档喝啤酒。 唐曼喝了那么多的酒,依然是清醒的,她时刻的能看到将新新死的时候,那希望的眼神。 回家,唐曼让铁树搂着睡,她害怕…… 第二天,唐曼早早的就起来了,留了条,让铁树以后就不要来了。 唐曼去县城的清河坐着。 天已经冷了下来了。 唐曼感觉不到冷,自己的徒弟,新新让她撕心裂肺的痛。 上班,唐曼坐在办公室,岳山就进来了。 “唐老师,您其实不用来的,如果哪天有兴趣了,就打个电话,我安排您讲课。” “我是员工,自然遵守纪律了,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唐曼一直冷冷的。 “也好,您忙。” 岳山出去了。 唐曼心里明白,这是师父牢蕊拖了人,照顾她。 唐曼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一直到中午,开车回那个院子,然后出去,买了酒菜回来。 院子里的枣树上的枣已经变成了褐色的了。 唐曼坐在窗户前喝酒,看着院子。 一直到自己醉了。 唐曼半夜醒了,又是梦,浑身都湿透了,如果自己真的不对新新那样严格,自己再细心点,就没有问题了。 唐曼过不来这个坎。 呆坐了一个多小时,倒在沙发上睡了。 早晨起来,唐曼有点咳嗽。 去街上吃过早点,上班。 她去了岳山的办公室。 “岳场长,您可以安排我讲课。”唐曼说。 “嗯,那就下午一点到两点,一个小时。”岳山说。 唐曼点头,回办公室,唐曼把门反锁上,就切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冒冷汗。 中午,铁树来了,敲门,唐曼说:“我告诉过你,你以后永远也不要来了。” 铁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门口留下了花,还有不少的东西。 唐曼一脚把花踢了,去训练室。 毛家山火葬场的化妆师都来了,十几个人,坐在下面。 唐曼上台:“我叫唐曼,新来的化妆师,大家以后多多照顾,指点。” 唐曼打开化妆箱说:“今天上个高妆,我不说话,不懂的大家可以随时问我。” 唐曼把义头颅的布拿下来,开始上妆。 唐曼上妆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在其中,那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唐曼一直在化着,台下十分的安静。 一个半小时,唐曼收拾化妆箱,台上鼓声就响起来了。 “谢谢您,唐老师。”岳山一直就看着。 “客气了,谢谢大家。”唐曼鞠躬,然后拎着化妆箱,出去了,上车回家。 把化妆箱放下后,唐曼到街上的酒馆喝酒,坐在角落里。 她现在不喜欢被别人看到,就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自己喝酒,不说话。 十点多,唐曼回家,晃着回家,倒头就睡。 早晨起来,唐曼吃早点,上班。 到办公室,就在沙发上睡觉。 唐曼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但是调整不过来。 唐曼睡到中午,起来,下楼上车,没有交流。 唐曼回去喝酒,她给周萌打了电话,省五院。 “小萌,我出问题了。”唐曼说完就哭了。 “小曼,别着急,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周萌说。 “你别过来了,太远了,我能坚持到明天的,明天我过去。”唐曼知道,自己随时就会扛不住的。 唐曼喝完酒出来,眼睛发花,看东西双影。 她看到有一个人过来,扶住了她,把她送回了家,安排好后,就离开了。 早晨醒来,唐曼浑身无力。 打电话给岳山,说这两天有点事,就不去了。 岳山依然是很客气。 唐曼吃过早点,回来,收拾了一下,要开车去省里,她在后视镜看到了竹子,站在后面。 其实,竹子一直没有离开过,就在对面的楼房里住着,随时的看着唐曼。 那个铁树真的就没有再来。 唐曼的眼泪不断的流着。 唐曼开车走了,去省里,找周萌。 周萌带着检查,结果非常的不好。 “小曼,住院吧,我给你安排在后面的花园区,单间,我随时可以看你,你也随时的可以找我。”周萌说。 “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我有病,我得治。”唐曼笑了一下,笑得那么苦涩。 周萌和牢蕊沟通了。 牢蕊来看唐曼,唐曼没见,铁树来也没有见,竹子来也没有见,父母来也没有见……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自己那种呆滞的眼神,自己的眼泪…… 唐曼也清楚,走出来,全靠自己,药物只是一个辅助,如果依赖了药物,自己永远就走不出来,成为一个废物。 唐曼苦熬着,她知道这有多难,抑郁是痛不欲生的一种痛苦,煎熬。 天冷下来了,阴着。 唐曼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倾释的方法。 她开始记日记了,每当她记完日记,都会感觉是一种倾释。 2016年11月2日 阴天 我感觉一种无端的痛苦,每天都跟在锅里煮着一样。 用过药后,整天的处在不清醒的状态,我一直就是想睡。 我能面对自己的病情,也能直视,但是我现在不敢面对赤祼祼的生活,新新的死,是我的责任,我一直是逃不出来,尽管没有人责任我,埋怨我,但是我知道,那是更重的鞭打。 我这是在逃离吗?也许是吧? 躲在这儿,是我内心的无力。 我一直在咳嗽着,但是我忍着。 我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抱着抱枕,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