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辞负手,不答反问,“是的话,你待如何,不是的话,你又待如何?” 宋不辞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只听他说的话,白举人原本的三分肯定就变成了七分,他也瞬间明白过来,宋不辞多半是在因着之前的事报复他。 白举人眸光复杂的看着宋不辞,他既能折腾出凤麟铺子里稀奇古怪却又实用的东西,再折腾出染料和新菜式倒也不奇怪。 聪明人的聪明向来独树一帜,只有平庸者常常平庸的如出一辙。 就是可惜了,这样的聪明人不但被他推开,还得罪了个透彻。 “如果不是你我少不得要再头疼怎么寻根问源,”白举人坦言,“但如果是你,我再次为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并向你承诺,只要你不再继续出手,无论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他当然不可能在拉着宋不辞去计较什么,他算不得经商的好材料,及时止损才是正事,没得到时候把家底儿全部赔进去。 “我的怨气早在知县大人让你澄清事实、闭门反省的时候便已经出了,”宋不辞也不再遮掩,“所以,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白举人蹙眉,在宋不辞逐渐冰冷的眼神中他恍然大悟! 杜寻文! 宋不辞是在给他的恩师杜寻文出气,他沉吟,“关于你恩师的事,等聪儿的事了,我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拭目以待。” 说罢,宋不辞带着大家大步离开。 走出宝药林,宋大山看向宋不辞,惊讶中带着些许笑意,“我不过就出去了月余,你就干了这么多事,当真是半点儿不曾闲着。” 宋不辞摸摸鼻子,“我其实也就动了动嘴皮子,顶多,还动了动脑子。” 当时因着机器他趁机向左向提了条件,可靠着左向松也只换的白举人禁闭和澄清,连道歉都得没有,宋不辞理解但不代表他接受这个结果。 同时他心知,对于有功名在身的白举人,他势单力薄,明的肯定不行,就只能来暗的。 悔不悔过、道不道歉有什么重要,他就是要让他痛,如果不能感同身受,那就十倍偿之,他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正经的君子。 所以在委托猴子他们打听清楚白举人家的产业后,他就开始谋算下狠手,顺道还悄摸声儿的给自己赚了个外快。 等到袁茂 当然他也不让袁茂白干,事成之后,宋不辞与染坊和酒楼合作所得的好处,他皆是与袁茂对半分成。 “干得好。” 宋大山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不过,你私自动手就不怕到时候闹起来惹了县令大人不悦?” 左向松也许不算绝对意义上的好人,却绝对算是个好官,但同时,他更是个上位者,而所有的上位者几乎都有个通病。 绝不允许别人挑衅他们的权威。 左向松既然出手干预了,那这件事在他心里就算了结了,若是宋不辞再要动手,他很有可能会觉得宋不辞对自己的处理结果不满。 “正如大山哥你所言,”宋不辞含笑,“他是个好官,所以他不会在重要的事情上为难我,顶多就是以后不怎么待见我或者敲打我几句,这对我而言都是无伤大雅之事。” 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至于玻璃心,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对他来说都是挥挥手就过去的小事。 宋大山闻言点点头,“你心里有成算就行。” 他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或者说这件事的漏洞,并不是要对宋不辞指指点点,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痴长宋不辞几岁就真的比他聪明周全。 宋不辞想到了自然最好,若是没想到也可以及时补漏,又或者为下次类似的事情攒点经验。 “小五,”宋安知道宋不辞在等白举人给杜寻文赔礼道歉,他很好奇,“你是打算在白举人给杜先生赔礼道歉后就收手吗?” 宋不辞微笑,“我不是早就收手了吗?” 宋安不解,宋大山替宋不辞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五说的是只跟那两家合作了几张方子,所以他并没有要长期合作彻底击溃白家的意思。” “是这样,”宋不辞点头,“我跟白家算不上是死仇,泄愤归泄愤,没必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不论白举人是否道歉,这几张方子过后宋不辞都不会再对他出手,当然,若是白举人知道后不肯善罢甘休,那就另算了。 宋不辞说罢看向黑蛋和金宝他们,“你们也是同样,日后不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切记凡事点到为止,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莫要将人往绝路上逼。” 被逼上绝路的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黑蛋几个点点头,随后金宝认真发问,“那要是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这个嘛……” 那当然是,斩草除根喽! 宋不辞含笑,“等下次遇见了我再告诉你们。” “好吧。” 几人继续向前走,不过才刚走出几步就迎面碰见了左顺,宋不辞跟他打过招呼后,左顺瞅了瞅宋安的脸,然后先问宋不辞道。 “吃亏了?” 宋不辞想起白举人跟宋安不遑多让的伤势,摸摸鼻子,“倒……也不算吃亏。” “没吃亏就好,”左顺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想着要是吃亏了,看怎么帮你找补点回来。” “多谢左顺哥,”宋不辞咧嘴笑,然后好奇道,“左顺哥也听说我们的事了?” “邓超元不经意间在大人面前提及白举人无视大人法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宝药林,还跟人起了冲突,恰巧被过去处理的他撞见了。” 左顺笑道,“这不,大人派我过来看看情况。” 什么不经意,邓超元从宝药林出去才多大功夫,他得是出了门就马不停蹄的去告状了吧! 此刻宋不辞要是知道白举人对他的评价,那他绝对会大方的将睚眦必报这个词让给邓超元。 同时他忽然想到,“左顺哥还为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