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大院。 靠政府大楼西侧是两排长约二百米的树荫,这被大家戏称为“廊桥遗梦”。 够浪漫的叫法,可在上班的时间,能来这儿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瞧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秘书黄龙,吕涛将手里的烟递给汪兴国,后者却摆了摆手:“戒了。” “啊?!” 吕涛有些意外,然后笑着问:“汪县,您抽烟也有……” 伸了三根手指,汪兴国抬头看了眼头顶,星星点点的树荫:“三十多年了,跟你哥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抽了。” “汪县,你这是何必啊,抽烟喝酒男人的乐趣所在。” “乐趣?” 汪兴国却斜了眼他:“我现在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现在的江峰县啊,有些事不是我这个县长能够决定的,你说,我还有什么乐趣呢?” “怎么了?” 吕涛看出对方语气里的愤怒,他点着了烟:“哥,你说话,你不好做的事有我呢。” 看了眼一脸认真的吕涛,背着手,汪兴国笑了下,边往前走边道:“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吧……” 走了十几步后,汪兴国淡淡地问:“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汪县,是赵成良的事,有眉目了。” 吕涛将郝杰和方莹欣的照片拿出来,递给了汪兴国:“这个男人就是郝杰……” 眉头微皱的汪兴国,端详了下照片:“你确定不是处理过的照片?” “货真价实,当然了,这个还不足以作为证据,不过,有了他,郝杰和方莹欣他们肯定不能不承认了吧,哈哈……” 冷笑了两声的吕涛,目光一冷:“汪县,我可以保证,这个郝杰到时候一定会站出来,指证这个赵成良的。” “这么肯定?” 汪兴国将手机递给吕涛,低着头,一步步地朝前走去,看得出,他的脸上有些欣喜之色,但还不等走出多远,却猛地转身:“哎,你说这个人和赵成良是什么关系?” “是赵成良把他从江中请回来的,可以说对他算是有伯乐之恩。” 汪兴国两眉紧锁:“既然是这种关系,你怎么知道郝杰一定会站出来呢?” “汪县,你就放心吧……榆树沟的村书记张广平是我的人,他刚刚给我发了消息,郝杰已经被他说服,这个时候他正和我们纪委的人交待问题,至于内容吗……哈哈,汪兴你就等着看结果吧。” 汪兴国扭身看了眼他,笑了笑,但并未说话,而是目光移向了一旁:“这儿的景色怎么样?” “啊?” 吕涛显然没懂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挺,挺好的。” “好?可你知道再好的景色也要有人才算是美,对吧?” 汪兴国说着在他肩头拍了下:“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朝前面走去的汪兴国,吕涛愣了下:“对,对对!” “如果赵成良的事真的属实,那么县里会对此做出一个反应,但是,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处分……” 走远的汪兴国却摆了摆手:“不会的,你要知道赵成良马上就要和李若男成为一家人了。” “啊?” 吕涛还是一脸的懵。 可汪兴国却淡淡地道:“行了,你去忙吧。” 低着头,走到黄龙身旁,吕涛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地道:“赵成良跟李若男结婚,你,你知道?” “啊!知道啊,怎么,你不去?” “我?” 吕涛摇了摇头:“我正调查他,再说了,我跟他也没什么来往。” “哦哦,也对……不过,汪县可是他们的证婚人。” 黄龙的这句话,让吕涛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什么?你,你说什么?” “切,你看你这个样子,汪县给他们证婚,怎么了?” 黄龙看他的表情有些好笑:“我说,你不是不知道……李若男她家的那位,刚刚来我们江峰县,私下里见了赵成良他们吧。” “啊!还有这事?!” 吕涛这回真的明白了,他瞧了眼树荫小路走远的汪兴国,喃喃道:“原来如此,汪县的话敢情是这个意思啊。” “怎么了?” “哦哦……没,没什么。” 有些失落的吕涛,朝黄龙挤出了一丝的干笑,后者则笑着道:“所以啊,表面看是翁婿不和,可那都是给咱们外人看的,关键时候……” 吕涛继续干笑,点着头,嘀咕着:“是啊,都是他妈骗人的。” “害!这官场有什么事是真的,你要是求真,那就是你自己傻逼!” 黄龙笑着说道,吕涛却脸微微一红,这傻逼似乎是在骂他,没心情跟黄龙多说。 忙了几天,算计了一通,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是白忙了一场。 在权利面前,你所有的算计都显得太过苍白,黄龙好想约他吃饭,吕涛哪还有这个心情。 说自己榆树沟的事还没完,找个借口,他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张广平却让吕莹给自己弄了两个菜,买的烧鸡,包的饺子。 这位榆树沟村的村书记,坐在自家的屋内,哼着小曲:“媳妇……今天你立了最大的功劳,来来……” 拉着吕莹坐下,此刻,这位榆树沟第一“夫人”,却脸色铁青,低着头,好像是在生着闷气。 “怎么了你?” 倒上酒的张广平,瞧了眼媳妇:“我说,你该高兴才对,吕涛这次去县里,我跟你说,我这次保不齐就被调到乡里上班,不说弄得什么副乡长,怎么也能部门负责人,哈哈……” 美滋滋的张广平,眯着眼,瞧着窗外:“哎呀,心情好,这看什么都得劲儿,哎,你看这天真他妈的蓝啊!” 端起酒盅的张广平,朝媳妇吕莹伸手:“来,媳妇,走一个!” 白了眼他的吕莹,却噘着嘴:“咱们的事你不觉得缺德吗?” “什么话啊!” 张广平瞪了眼她,跟着抿了口酒,道:“你啊,就说你妇人之见,干不了什么大事……你不这么做,你告诉我怎么出人头地?啊?” 拍着自己胸脯的他,用力地将酒盅放下:“你说,就我这么一个上面没人的,不这么干,怎么爬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