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罗洁英通好电话后,何强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上床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上班后,何强打电话问卞太炎:“化工园区的选址有没有发现可行的?” 卞太炎为难说:“他们走了近十个乡镇,还没有合适的地方。” 何强叮嘱道:“让大家抓紧点,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我们也要早点向上面汇报。” 卞太炎说:“今天我有时间,打算也下去跑两个乡镇。” 何强鼓励道:“有你出马,事半功倍,有时间我还建议你到王庄乡看一下。” 卞太炎答应道:“我争取去看一下。他们说已经去过,觉得山里地形复杂,不太行。” 何强点了点头,说:“如果你去看了也觉得不行,那真的是不合适,只能重找地方了。” 卞太炎分析说:“也许他们没有走进那片丘陵地区,我要去,就往山里面多走一段。” 何强提醒道:“安全第一。那里毕竟过去的人少,说不定还有些野兽出没,你们要加倍小心,要找当地有经验的人带路。” 等到跟卞太炎通话结束,何强又打电话给古井乡党委书记柳根生,问他这两天农药厂有没有什么情况,整改有没有进行。柳根生失望地说:“许加田自从被免去副书记之后,就再也不来乡政府露面。当他听说市里准备搞化工园区,他更是躺倒不改了,说只要化工园区成立,他准备第一个将药厂整体转移过去。” 何强笑道:“他这个想法很好,我不反对。只是你要提醒他,即便是到了化工园区,废水废气排放也要达标。不然一样开不了业。” 柳根生说:“这个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说会严格遵守排放要求。” 何强听后满意道:“他能有这个觉悟,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转眼间就到了周末,政府方面推出两个地方,作为化工园区的候选。其中一块就有罗洁英建议的王庄乡山区。何强便没有让常委们闭门造车,而是带着大家一起到这两个现场实地考察比较,最后当场做出决定。 第一块地是一个十几平方公里的盐碱地,部分土地经过改良,种植了庄稼,处于两个乡镇之间。优点是,人口数量不多,拆迁量不大,也不占用多少耕地;缺点是夏天刮东南季风时,如果废气排放处理不好,处于下风口的两个村庄就要受到有毒气体侵害。 第二块地是在罗洁英建议的王庄乡,丘陵之中的低洼地,优点是群山环抱,即便有废气产生,通过小山阻挡,废气自然被排放到高空稀释,这样对山外村民影响极小;缺点是山里面一些地方曾经被开山取石,留下了不少深坑宕口,这些大小不一的深坑,有的深达数十米,里面积满了清澈碧绿的雨水,将来这里山体复绿后,可以是休闲赏景的好去处,可一旦这里变成了化工园区,这些美丽的水塘很难保证不受污染,这样就显得非常可惜。 尽管两个方案都有缺陷,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常委们经过激烈的争论之后,最终决定将王庄乡的这片山区洼地作为化工园区,邀请专家进行整体规划,风险评估,等到方案被市委通过后,这才允许化工药厂企业进来。 可是如此一来,企业进山建厂,最快也得一两个月后,而这段时间对于河东农药厂来说,因为停产,损失将是巨大的。 为此,许加田开始上蹿下跳寻找各种关系,最后不仅海西市委书记瞿秋平出来讲情,而且分管工业的范副省长还来河东视察,给农药厂打招呼,河东市委市政府迫于压力,只得做出一些让步,允许农药厂在化工园区整体规划出台前继续生产,以保障企业和职工的利益。 河东市委市政府尽管在河东农药厂停产整改这一事情上,没有能够坚持原则,让许加田蒙混过关,但是毕竟对农药厂开出大额罚单,撤销了许加田挂职的古井乡党委副书记职务,借此机会市还成立了化工园区,将全市化工、农药、药厂这类企业集中生产管理,去除了安全隐患,保障了群众健康,也算是初步达到了目的。 农药厂事件告一段落后,罗洁英给何强打电话,一边给何强打气安慰,一边叮嘱何强要抓紧化工园区的科学规划,保证三十年不落后。关于化工园区的招商工作,罗洁英建议同步进行,规划一旦出炉,就可以同时有多家企业入驻。何强接到电话后,满心的委屈顿时化为乌有,当即跟罗洁英表态,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化工园区工作。 这一天,何强接到宋妍电话,这才知道她已经回国。本来何强上次在英国时,她跟何强说过第二个月回国,结果拖了两个月,直到现在的八月中旬才回国。何强问她工作单位有没有最终确定,她说,本来已经定下来回江州大学任教了,可是没想到香港大学给她开了百万年薪,还有住房、实验室、课题研究经费,以及教授、博士生导师头衔,她现在有点犹豫了。 何强听了之后,张口就要劝宋妍最好放弃去香港,留在内地发展朋友更多,可是当他话到嘴边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她的什么人?能够给她什么承诺?如果她听劝留下了,将来后悔怎么办?于是,何强立即改口说:“这事你是得慎重考虑,不能太注重物质待遇。” 宋妍淡淡道:“人们拼命读书,不都是为了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吗?人生苦短,不趁着年轻多挣点钱,老了就会后悔。” 何强听了这话,不觉一愣,虽然对方说的并无不对,但是他总觉得失去了理想的光彩。不禁调侃道:“宋老师,你还没有结婚,怎么就变得这么现实呀?” 宋妍呵呵笑道:“本姑娘从来都很现实,只是你没有感觉到而已。其实女孩子大多是现实的,你们男人心目中的天真浪漫,那是在我们幼儿阶段。怎么的,是不是有点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