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大臣退了出去。 内心中均是在纳闷,陛下说了半天,可自始至终都没说那位县令究竟是何人,着实有些奇怪。 “区区一个县令,竟简在帝心,于尚书可知这位县令是何人?” 离开皇宫的甬道上,黄良阁淡淡开口。 若是说几个人之中,能够猜测出陛下所言究竟是谁的人,非天官尚书于都莫属。 于都摇摇头,叹道:“黄相莫怪,本官的确不知是何人,不过陛下只是在陇州巡视了一遍,本官觉得这位县令应该是陇州的官员。” 程新元轻喃道:“陇州!倒是没听说有哪位县令非常有名。” 韩兆坤叹道:“唉,都别猜了,陛下心思,谁能琢磨透?她现在不说,就是暂时不想我等接触此人。” 黄良阁恍然,回道:“韩大人所言不错,老夫倒是心急了。” 心下亦是暗骂自己,自从战事结束,自己的确越来越心急,已经数次引得陛下不满。 如此下去,文昌台左仆射的官职能否保住都还两说。 唐韵将主管户部的地官尚书何进尧单独留下,没有了其他老臣在场,唐韵也就不计较那么多规矩,嘱咐何进尧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是旁人,定然不敢与皇帝同桌对视而坐。 何进尧则是不同。 他向来是个实用主义者,对于繁文缛节和朝廷规矩,从来都不怎么看重。 陛下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陛下,刚刚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何进尧率先开口,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掌控整个大周的钱粮,自然并非愚笨之人。 其实不光何进尧,就连刚刚离开的黄良阁等人,心里头都十分的清楚,陛下刚刚那一番表演,无非就是想要让几位重臣表态同意朝廷做生意的手段罢了。 唐韵的话语,有真有假,他们这些臣子所作出的反应,也同样有真有假。 陛下既然将自己单独留下来,必然是想要让自己负责这件事。 负责可以,这是地官尚书的责任,但肯定要知道这件事的实情如何。 “半真半假。”唐韵一五一十道,\\\"县令是真的,白糖是真的,朝廷要经营生意,尽快补足亏空也是真的。\\\" 何进尧微微张口,叹道:“朝廷竟真有如此能人,此乃朝廷幸事。既如此,陛下可否将此人调至户部?有这等能力,何必让其在县令位置上蹉跎。” 唐韵苦笑,略显无奈,“朕岂会不知,这等人才,将其放在户部,最为合适。可惜的是,此人对升官没有半点的兴趣。” “啊!”何进尧略显吃惊,“着实可惜!”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不愿意当官的人,可那些人大多是一些恃才傲物的才子和文学大家,并且大多出身高贵,即便不当官,也不缺吃喝,没有了官场的束缚,反倒是可以一心向学。 不过陛下说的这个人,显然不在此列。 唐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此人名为陈言,乃是青山县县令,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将青山县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数年的战乱,丝毫没有对青山县有半点的影响。” 何进尧一怔,脑海里开始思考青山县三个字。 身为朝廷命官,他发现自己对青山县三个字竟然有些陌生,根本不知道青山县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这就有些丢人了,毕竟是户部的官员,不知道大周其中的一个县,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唐韵察觉到了何进尧的异样,皱皱眉,问道:\\\"怎么?莫非青山县的税赋有问题?\\\" 何进尧摇头,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道:“战乱数年,没有任何影响,仍旧井井有条?” “应该要比以前的青山县还要繁华富庶许多。”唐韵不确定的回道,毕竟以前的青山县,她可从来没有亲自去过,只是知道陇州的深山老林中有这么一座县城。 何进尧立刻恍然,“若是臣没猜错,此地应该是在陇州地界。” 没等唐韵说话,何进尧继续道,“战乱数年,最近两年主战场便在陇州,可是陇州这两年的税赋并未有明显的下降,臣之前就对此颇为疑虑,也同陛下你说起过,现在看来,多半是因为青山县。” 唐韵这才想起来,何进尧的确同她提起过陇州税赋的事,只不过那时她一心在战事上面,没有在意这件事。 户部收取各地的税赋,皆是由州府为单位进行收取。 只要总额度不差,基本上不会询问,也没有那个人力细细查探。 “哼,如此说来,陇州州府有失职之嫌。治下的税银,有异常现象,竟然不知?” 唐韵略显恼怒,若是陇州州府早点将青山县税赋异常的事情报上来,说不定自己能够早点发现陈言。 何进尧摇摇头,苦笑:“陇州府尹的精力都放在战事上面,税赋方面的事,怕是也很少过问,估计底下人将数字算清楚后,直接就报到户部了。” 唐韵一想,觉得也对,那时候叛军都打到陇州,直奔洛都,当地主官哪有精力去理会税赋方面的事情。 “治理一地,竟然能够不受战事影响,这位县令有几分本事。”何进尧叹道。 “有才倒是不假,人品还需考察。”唐韵回道,\\\"此人热衷于做生意,最爱钱财,为了不升官,甚至故意隐藏青山县,明明可以将主路修出县城,直通朝廷的驰道,可他偏偏只修了一半,着实可恶。\\\" 唐韵专门拍了凤翎卫守在青山县,继续对青山县进行调查,随时都有调查的内容通报回来。 很多调查的内容,让唐韵看到过,都感觉十分愤怒。 可偏偏她又没有什么办法。 人家陈言既不是因为女皇在位而低调,又不是因为对大周不满而低调,人家就是想要低调一些而以,她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去给陈言治罪吧? 何进尧觉得有趣,“这位县令倒也是个妙人。” 可能是有些口渴,何进尧掀开了茶壶盖,见里边的确有茶水,便自斟了一杯,胡乱饮了一口。 自从这些茶水端上来,几位大臣就没有在意,谁都没有喝。 所有人都知道,喝茶要趁热,可陛下并未给他们准备煮茶的火炉,又没有准备调料。 若非真的有些口渴了,何进尧也不想喝这玩意。 可是喝完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