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到处逃散的军士,仍然在不断从黑暗中射来的箭矢和熊熊燃起的林火,赵长河整颗心凉了个透,只好在副将和府尹亲卫的保护下随便选了个方向,仓皇逃跑。 好在沿途没遇到敌人,逃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出了那片林子,到了一条陇河支流边上。 赵长河这才稍稍安心。 可看看跟来的军士,只剩三十来个亲卫,其余人等全不见了踪影,赵长河勃然大怒,对着副将咆哮道!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袭击了我们!” “末将也……也不知道啊!”副将结结巴巴。 赵长河气的脸色阴沉,欲哭无泪。 出发时还意气风发。 一天都不到,就已经大败溃逃! 更要命的是,这周围环境陌生之极,他根本不知道逃到了哪里,想回州府重振旗鼓都不知道路! 无奈之下,只好就地傍河扎营,暂时休整。 不过受过惊扰,这一晚府军都没人有心思睡觉,战战兢兢地熬到了天亮。 天明后,赵长河派人四下探查路径,却始终没有找到出路。 茫茫乱林,形成天然的迷宫,困死了他们这些外来者。 到晌午时,赵长河站在河边,呆呆望着河面。 河宽约五十丈,河水奔腾,想过去肯定是没戏。 如果有船的话,顺流而下,说不定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他正寻思要不要叫亲卫砍木扎筏,蓦地旁边副将惊叫道:“大人!对面有人!” 赵长河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对面草丛中呼啦啦钻出十来人,个个身穿全身铁甲,连头都给遮挡住。 阳光照射下,甲身反射出道道寒芒,更是慑人心胆! 赵长河脸色一变,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大人不必怕,他们过不来!”副将连忙说道。 “谁……谁怕了!”赵长河也反应过来,赶紧停步,瞪了副将一眼。 “是是,这些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莫不是当年叛王的逃兵?”副将赶紧转移话题。 “哼,逃兵能有这等甲胄?”赵长河脸色阴沉下来。 全身型的甲胄也不算太少见,他见过不少。但这种装备造价极高,通常只有最精锐的军队才能配备,连他府军都没有! 难道是陈言的人? 不,不可能! 陈言那厮穷得都快当裤子了,哪来钱财置办这种价值不菲的盔甲? “来者何人!”赵长河大声吼道。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看着他们。 赵长河暗怒,喝道:“射他们!” 身边亲卫纷纷拿来弓箭,几十枝长箭射了出去。 然而大周步军配备的标准弓是一石弓,能勉强保证精准度的有效射程也就三十丈左右,再远就既没力道也没准头了。 这时那几十枝箭大多还没到对岸就落了水,只有少数几枝到了对岸,还被对方铠甲挡飞,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废物!一群废物!”赵长河怒不可遏,大骂道。 “大人!这实在太远了啊!弓箭根本射不到!”副将叫起了屈。 他话音刚落,对面那十来名铁甲神秘人突然反手从背后拿出弓箭,抬手搭弓勾弦,瞄准了他们。 “这些家伙是不是蠢猪?明明弓箭根本射不过来……”一名亲卫嘟囔着。 结果话刚到一半,对面已经劲箭离弦,狂射而至! 嗖嗖嗖嗖…… 惊人的破风声中,长箭瞬间掠过河面! 本以为对方同样射不过来的众亲卫,待到惊觉情况不对时,已经晚了! “啊!” “怎么回事!” “他们的箭怎么能射这么远!啊!” 震惊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对方第一轮十枝长箭,无一例外,全部射中了目标! 十来名亲卫不是大腿就是小腿,再不就是肩头,纷纷被利箭洞穿! 众人身上均穿着金属护甲,可隔着这么远,竟仍然无法挡住箭劲,鲜血溅射中他们纷纷倒地,惨叫哀嚎不已! “大家小心!” 副将惊骇之极,一边大叫,一边上前将惊呆的赵长河护在身后,朝后退去。 对面的铁甲神秘人再次取箭搭弓。 嗖嗖声中,第二轮箭袭来了! 亲卫中有些人持有木盾,仓皇中赶紧将之挡在身前。 然而这本来连刀砍枪刺都能防住的结实盾牌,竟在长箭面前不堪一击,嗖然穿破,将持盾的亲卫射翻在地! 其中一枝长箭对准了副将,他武艺过人,反应也快,一剑劈向来箭。 当! 这一剑精准劈中箭头,长箭瞬间远远弹飞出去! 但与此同时,副将虎口一阵剧痛,再握不住长剑,那剑打着旋远远飞了出去! 副将脸都青了。 这箭劲大得过于离谱! 隔着这么远射来,竟然能将他的剑震飞! 赵长河这会儿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再不跑,搞不好会死在这! 副将忍着手上的疼痛想要追上去,但只追到一半,后面一箭急至,直接洞穿了他左小腿。 “啊!大人,救我!” 他惨叫一声,栽倒下去,哀叫起来。 赵长河连个头都不带回的,钻进了树林,消失不见。 开玩笑! 救你?救你本府尹还不也陪上性命! 踉踉跄跄在林子里钻了不知道多久,后面的惨叫哀嚎声早就消失,赵长河仍不敢停,跑到精疲力尽后才敢停下来,靠着棵大树坐下来喘息。 看看身边,已再无一人。 四千大军,只剩孤家寡人! 而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手到底是谁! “可恶!别让本府尹知道是谁,否则定让你不得好死!” 赵长河脸色铁青,无能狂怒。 “大人,卑职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一个声音突然从右侧不远处传来。 赵长河大惊,吓得连滚带爬躲到了大树后。 探头一看,只见一个让他天天在梦里咬牙切齿的人,渐渐走近! “陈——言!” 赵长河嘶叫一声。 陈言身着便装,含笑走近:“大人无需惊慌,追兵没有追来。” 他身边跟着同样便装的张大彪,后者恶狠狠地瞪着赵长河。 赵长河老脸一红,唯有整了整衣衫,从树后出来,第一句就是:“陈言!你该当何罪!” 陈言反问:“下官何罪之有?” “本府尹见你青山县受流民之乱,特意来助,却被匪患所害!” “你青山县匪患如此严重,身为本县县令,你治理不力,首当其罪!” “陈言啊陈言,你还有何话说!” 赵长河恶人先告状,指着陈言一顿输出。 损失四千大军,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他这官位怕是不稳!不找个替罪羊怎么行? “大人,我青山县何来匪患?”陈言一脸诧异。 “你还敢狡辩!方才在河边,本府尹明明遇上了一伙全身铠甲的匪贼!”赵长河吼道。 “噢,大人说的原来是他们。”陈言恍然大悟,“那不是匪贼,是下官的人。” 赵长河一愣。 好一会儿才道:“你的人?那昨晚袭击本官营地的……” 陈言笑呵呵的道:“也是,都是下官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