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死不认账?就说没粮!”一旁,张大彪实在没忍住,又出了个主意。 “你这脑子真是永远都有上升的余地。”陈言哭笑不得。 “谢大人夸奖!”张大彪喜道。 陈言无语地看着他。 这回讽刺听不懂了是吧! 皇上亲手写就的制书,而不是经内阁诸位大臣拟定的诏书,那意思就是“我已经知道你那有粮,但不想把事情闹太僵,你最好识趣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否认,没用。 “只有一个可能了。”陈言目光渐渐沉凝下来。 周氏商会的人刚来这找他谈粮食生意失败,回去之后,制书就从京城发了过来。 从时间来算,未免有些巧合。 莫不成,是被周氏商会泄露出去的? “好你个周氏商会,本官啥好买卖都记着你,你居然转头就把本官卖了,哼!”陈言脸一沉,心中迅速定好了计划。 横竖都到了这地步,干脆来招以进为退! 青山县的事原本也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好在从制书来看,事情还远未到绝境,索性兵行险招! 到时候若是失败了,那就启动备用计划,总之只要有他在,青山县就绝不允许有失! 第二天一大早,华严悠悠醒转。 “我这……是在哪?” 他呻吟了几声,感觉浑身都在疼,吃力地说了一句。 “大人!大人您可算醒了!”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华严艰难地转头看去,只见旁边躺着几个人,正是他的随吏。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些人是躺在一辆牛车里,那车正悠悠而行,不过道路破烂,颠得不行。 “我们这……这是怎么回事……”华严费尽力气,才迸出这几个字来。 “大人,还好咱们命大啊!”一名随吏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华严才算明白怎么回事。 昨儿路上马折了蹄后,他们只得改为步行。 结果途中华严内急,遂带着随吏进了林子,准备找个地方解决。 哪知道就在那时,他们被人给打劫了。 对方还算是不是那么穷凶极恶,把他们打晕后,抢走了他们所有财物,连衣衫都给剥得只剩内衫,然后将他们扔在了林子里。 一名随吏苏醒得早,但不敢让对方晓得,诈作仍然还在昏迷,趁机偷偷瞄了两眼。不过对方都蒙着脸,根本看不到面容。 “还好遇到这位好心的阿伯,救了咱们,不然咱们说不定会被狼给叨了去了!”另一名随从心有余悸地道。 “圣旨……圣旨难道也……”华严惊得摸了摸身上,果然什么都没了。 众人沉默下来。 命能保住就不错了,还想着圣旨? “现在咱们是去哪?”华严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挣扎着坐起身。 “大人,咱们是去良谷县县衙。”一名随吏忙道,“到那找县衙帮忙,就好办多了。” “良谷县?咱们不是在青山县么?”华严一愣。 “大概是咱们走岔了道吧,那位老伯说咱们现在是在良谷县境,不是在青山县。”另一名随吏答道。 华严也没起疑,这地方本就偏僻得紧,那条旧道都是他们打听再三,才好不容易找到的,若是走错了也属正常。 可想到丢失圣旨,他不禁叹了口气。 没了圣旨,再去青山县也是白搭,只好先回京城再说! 等众人好不容易到了良谷县县衙,都快晌午了。 华严带着众人进了县衙,却没找着县令,听接待他们的衙役一番解释,才知道这里的县令因为恃权犯事被府尹大人入了狱,现在还等着上面调来新的县令大人。 “那现在谁在管事?”华严耐着性子问道。 “常县丞暂时代理县务,诸位大人稍候,小的立刻去找他!”那衙役忙道。 华严又疲又累,摆摆手,那衙役这才赶紧去了。 众人就在大堂内随意坐下,华严看看他们,长叹一口气。 这事来得就莫名其妙! 昨儿尚书大人突然把他叫去,说圣上有道制书要送到青山县去调粮,华严当时就挺莫名其妙,听都没听过的一地儿,调粮不说,还一调就调三十万斤! 大周在每个州府都建有粮仓储粮,譬如陇州府城外就有个大粮仓,丰收时储满了也就五十万斤左右。 而且,这还是从全州十几个县调过来,才能勉强凑齐五十万斤。 可圣上竟然要从一个名儿都没听过的地方,直接调三十万斤? 他掌握粮务,大周的产粮区一清二楚,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产粮之地。 下来再一番志书,他更是愣住了。 青山县,末等县不说,而且还是长年扎根在贫困区的钉子户! 那地方不赈粮就算了,还想调粮? 而且一调就是三十万斤,它调得出来嘛!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赶紧上路,却不想最后竟落难至此!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一名随吏小心问道。 “好在众人都只受了些皮外伤,”华严定了定神,说道,“咱们先回京再说。” 天黑时,华严才回到京城,直接去见何进尧。 何进尧吃了一惊,赶紧带着他入宫见唐韵。 “什么!”唐韵惊怒交加。 她还等着陈言把粮食送过来,结果没想到竟是这结果! 旨意都没到青山县,怎么送? “哼,你先下去休息罢!”唐韵定了定神,吩咐道。 华严晓得说的是自己,赶紧谢恩离开。 等到只剩唐韵和何进尧时,前者才道:“何爱卿,你觉得呢?” 何进尧迟疑道:“陛下是指……” 唐韵冷然道:“这事,是不是陈言搞的鬼?” 何进尧一呆:“陛下是说,陈言他竟大胆到敢派人假冒山匪,劫了华主事他们?这,怕是不可能吧。陈言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唐韵冷笑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假装没看到朕的旨意!” 若真是如此,那陈言未免太大胆了! 劫钦差抢圣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哪知道她这话刚一出口,何进尧却哈哈一笑:“陛下这话就有些置气的感觉了,此事绝无可能。” 唐韵蹙眉道:“何以见得不可能?” 何进尧含笑道:“臣还记得,圣上曾夸陈言此人卓有远见,乃是经世纬国之材。圣上请想,若他真是如此,岂会走如此自绝生机的险路?”